十璟并不想引发她的误解,所以他原本打算在妥当的时机与她言明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个时机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面上端得是镇定,心里实则有些慌。他不知自己究竟慌什么,只是看到她恼怒的样子,就不知所措。
沐南心见他冷着脸不吭声,不禁发恼:明明是你骗我,还有理对我冷脸?
又仰头望向虎狮:“你这兽也挺有意思,是喜欢陪他演戏呢?还是喜欢看我被他戏耍呢?”
虎狮听她方才喊出了十璟的名字,又听她不留情面的训话,除了当初把自己打得浑身酸痛的女人,还能有谁。
遂垂着脑袋,也不敢吭声。
不远处的仙帝和虚言面面相觑,不知她到底是煞灵还是沐南心?
但她居然敢大声质问虎狮和魔童……即便给煞灵十个胆,恐怕也不敢摆出那咄咄逼人的架势。
“是君主吗?”虚言压着声。
仙帝观察几许,点点头:“应该是她。”
虚言惊诧地吸了一口气:“魔君惧她?”
仙帝看着前方一言不发的一童一兽,摇摇头:“惧不惧暂时没法下定论,但魔君必定做了对不住她的事。你瞧,他们两个都不敢回话。”
虚言听这话,愈加惊讶。君主如今只是一个降魔的仙官,魔君即便做了对不住她的事,何至于被问得话都不敢答半句?
蓦地想起魔君先前说的那句——‘于理不行,于情可行吗?’
他揣测一番,又暗暗吸了口气,慌忙扯住仙帝的衣袖:“他、他该不会……”
“别抽气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百思不解!”仙帝忽然想到这茬,语气都冷硬了几分。
他本不愿相信,但眼前所见所闻叫他不得不面对呼之欲出的事实:魔君对沐南心的不一般,恐怕就是因为他刚才刻意说出的‘情’字。
从小到大,他觉得阿姐是这天地之间绝无仅有的明珠。在他心目中,配得上她的人一定要以守护阿姐为第一要务,绝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且强大得足以给她创造一世无忧的生活。
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退两步来讲,仙庭还是有几位仙官大致符合他心中的要求。但不论阿姐将来是否与人结缘定情,也绝不可能是魔族!
“你有心欺瞒我,怎么无口承认?”沐南心的质问声刹那令他回过神来,就见她盯着魔君,语气不豫:“我再问一次,虎狮是你养的吗?”
“魔君似乎曾经对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虚言抬着下巴点了点前方:“要不要我去帮帮他的忙?”
仙帝想了想:“也好。”
虚言轻哼,方才被魔君打伤的仇,这会儿得讨回来。他疾步闪在沐南心身旁,直接替魔君回了话:“虎狮是他的坐骑!”
沐南心其实已从煞灵那儿听说了这些,可谓在她脑中炸开一声惊雷。当她出来看清魔童果然就是十璟,心头一股无名火猝然烧起来。
他越不回应,这火就烧得越旺,便无端端地执拗起来,就是要逼他亲口承认。
旁边的虚言一股脑儿全抖出来:“他是八百年前大闹幽冥地界的魔童,也是魔族新的君主。”
十璟狠狠瞪他一眼,方才就不该阻止虎狮,一掌将他拍去半条命才对!
沐南心见他始终不应,气得讥讽道:“你不是适瑜的孙儿吗?孙儿摇身一变,就成了魔君?”
此话一出,后方默观局面的仙帝迷糊了——自己前天才在仙庭见过适瑜的孙儿,是魔童那等模样吗?
鬼城月色昏昧,云层厚重,他看不太清楚,遂上前几步。仔细打量后,才发现他们的眉眼果然相像!
先前因为身高差距以及夜里视线不佳,魔童的面容几乎大半遮在阴影中。又因自己正着急沐南心,并没仔细端量对方样貌,只听虚言所说,才确认那是魔童。
他与适瑜的孙儿也只在仙庭见过一面,哪会将他和魔童联想到一块儿。
“前天是魔君和军师来的仙庭?”仙帝扬声问道。
十璟听见他的问话,眉头不悦地拧起来。仙帝和虚言几度插话,显然不想让他心平气和地与她解释。
他没理睬仙帝,直接上前握住沐南心的手腕:“你先随我去冥界,路上我会与你好好解释。”
沐南心抬臂挡住他的手,再一挥,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打开。
十璟显然没料到她会出手,手臂在半空悬了悬,才缓缓放下。
虎狮猛地站起来,似要为他壮一壮气势,就被她一个冷厉的眼神给瞪得浑身一软,缩着脖子,气势全无。
仙帝和虚言几乎同时上前,将沐南心护在身后。
仙帝道:“霄怀真人似乎不愿与魔君一道前行,魔君莫要强人所难。”
十璟的眼神霎时透出慑人的寒光,他将手并拢在眉心,默念咒语,虎狮周身顿时红光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