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声(1 / 2)

方恂安静地听许翎竹说完,最后竟微微笑了:“对。”

她很聪明,他的每一步谋算,她都能猜到。不像沈世卿……区区银两,他从未放在心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许翎竹却再次质问,话音深处透出一瞬颤抖,“你难道,要这江湖大乱吗?”

方恂静静敛了笑,重复他的回答:“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报仇?”许翎竹轻轻摇头,“你口中的报仇,和我原先设想的报仇,已经截然不同。我们攻下南青剑派,遣散所有弟子,甚或废去他们武功,难道还不够吗?一定要大开杀戒,要让江湖血流成河吗?”

方恂平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半分波澜也无:“不斩尽杀绝,必留下后患,这个道理,应该不需我多说。你想要仁义慈悲,留下他们性命,他们当初,却不是这样对你的。”

许翎竹紧咬着唇,直咬出了血色:“那织凤楼呢?你借刀杀人,挑拨离间,不是为了让织凤楼与南青剑派相争,同归于尽吗?”

“这不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吗?”方恂平声,话音却也渐渐沁了凉,“月清之仇,也要去报。月清死于谁手,你不要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或是忘了。你也不要说你忘了,冬冥死去之后,你说过的话。”

许翎竹不说话了。

她当然知道,她当然记得,那冰冷的春光和弥漫的鲜血,她没有一日遗忘。是啊,这明明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借刀杀人和离间之计她和方恂用了许多次,南青剑派和织凤楼早已水火不容,其实不差于影这一桩。她没想轻易放过任何人,方恂也只不过多添了一把柴。她不是什么善人,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她杀的人比她救的人更多,方恂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他所做的一切,其实也都没有错。

可是,他的谋划,却不止于此。她知道。她今日才知道。

“即使南青剑派和织凤楼消亡,这一切,也不会停止吧。”她垂下目光,语音似染上空洞的倦然,“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她第三次发问了。

但这一次,方恂却安静了许久。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好像隔绝一个尘世,而变得遥远无情:“当初江湖悬赏,可有一个门派出面说情?沉默者,应和者,皆为帮凶,我没有理由原谅他们。”

她猜得没错,他要的,是整个江湖。

许翎竹黯声:“可我们现在仍然活着。”

方恂话音平凉:“我们仍然活着,是因为月清和冬冥死了,是因为晚娘借了我们五千银,是因为我们足够强。但是,悬赏令始终没有撤销,江湖中伺机取我们性命之人,仍旧数不胜数。”

又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许翎竹什么都没有再说、再问,她转过身,朱色披风如染着血,融进了夕阳中。

再说什么,再问什么呢?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从晚娘告诉她沈世卿也去了杞安郡,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方恂说的每一个字都正确极了,可是她却无法用那些句子说服自己。

说服不了自己,她就无法握剑。

迟疑的双手,只会令她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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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恂看着许翎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本欲抬步追上,才迈开脚,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又开始头痛了,仿佛有一只小虫在脑子里肆意游窜,啃食他的骨血。他扶住桌沿,闭紧双眼,许翎竹没有关门,大片大片的雪就这样飞将进来,带入一室清寒。他摸索着去关上门,隔绝了风,头痛好像终于缓解了些,到底不似几日前夜里那般严重,于是他又走回案前。

于影死了,他和其他死去的南青剑派弟子不同。吴成思折了羽翼,织凤楼和南青剑派势力才得以相衡。不过,这两个门派的实力仍不容小觑,他不能轻举妄动。

沈乾夕还活着,所以,他还要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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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乾夕终究没能撑过春天。

他和舒泠伉俪情深的故事,当年亦是一段江湖传奇。舒泠原为江湖第一杀手,奉命去杀沈乾夕,她在他身边潜伏多日,最后竟没能下手。杀手动了情,自然只有死,沈乾夕却不知如何将她带入织凤楼,二人竟此结下良缘,织凤楼也因此实力更盛,真真正正坐稳了江湖三大门派之一。

时光如斯,舒泠曾经效命的杀手组织——赤月,早已因危及社稷,被朝廷联合七个门派翦除。当年的江湖第一杀手死去了,当年的织凤楼楼主,也终于死去了。

沈乾夕最后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将他和舒泠葬在一起,葬在长平郡郊外的云岁山上,静默地遥望着织凤楼,从此再与俗世无争。

出殡那日,众多门派的掌门都前去送行,晚娘也亲自去了。方恂收到了帖子,但他什么都没有回复。

此刻,大抵是棺椁起行的时辰。栖归楼顶楼书室内燃着淡香,和窗外残落的花香混在一处,方恂正平静地向窗外望去。长空无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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