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解释,也无从解释。
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阿公自己用的第六层木架上摆的书籍,且她能看懂的,也仅是它们扉页上的名字而已。
八岁那年,她被同学嘲笑,说她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源于无人管教,才常常考倒数第一。
她气冲冲地跑回家,搬了一把小凳子到书房,伸手去够第六层书架,她已经等不到长大,她现在就要读最上层、最厉害的书。
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踮脚,也只能勉强碰到第五层,剪得短短的指甲还不小心碰落一本硬壳书,给她的额头砸了个大包。
她放声大哭,在厨房忙着做饭的阿公闻声赶来,“阿公知道我们小知秋又聪明又好学,可第六层是阿公讲课用的教材,等你念了高中,考上大学,阿公再教你好不好?”
阿公哄她的口吻一贯的慈蔼,她却止不住哭声。
“你看。”阿公拿她没办法,只能放下锅铲,扶着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用手背揩去泪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瞅着眼前不认识的方块文字。
夜晚,她一个人躺在小床上,吸鼻子时还能闻得额头上的清油香味,阿公说鼓包的地方抹上清油,第二天就会好了。
她听懂得这句话,可是不懂阿公最后说的那句,“可是阿公的小知秋呀,要慢慢长大,阿公舍不得你呀……”
“知秋,什么是《金刚经》、《地藏经》、《无量寿经》?”
思绪被梵祝打断,她转过身,十分无奈地看向他,果然还是没能堵住他提问的嘴。
她插着腰,气鼓鼓地说:“我哪知道什么是《金刚经》、《地……”
话说一半,她顿住了。
随即,她飞速转过头,再次望向第六层工整的书册扉页。
真奇怪,为什么当年那些陌生的文字,现在她都能认出来了。
“可这些……还是阿公的教材吗……”
她仰着头,不小心又将心中疑惑念了出来。
梵祝走到她面前,弯腰看向她,“知秋?”
她冲近在眉睫的梵祝眨了眨眼,疑惑道:“什么是《金刚经》、《地藏经》、《无量寿经》?”
“……”
两个智商八岁的人,凑不出一个十六岁的脑子。
窗外凉风不止,流动的空气中飘来独属墨汁的特殊香味。
知秋转过头,目光从歙石砚台挪到门后的白墙,最后落到墙上挂起的一幅毛笔字上。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她喃喃念诵,忽然背起手,像幼时学古人吟诗那般,摇头晃脑地迈了过去。
梵祝不明所以,只是在她身侧默默跟随。
两人在八个行楷字体下站定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也许知秋吟诗时,将古人的儒雅气质也一并学了去,这次面对梵祝的提问,她没恼,反倒仰头笑了笑,还顺手捋了捋自己想象中的胡须。
她上前一步,指着阿公的字,“来,跟我念。”她扭头冲着梵祝,一字一句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梵祝眨了眨眼,看向对面的木架,说:“那上面四四方方的线条,也是这样念的吗?”
“哐!哐!哐!”
知秋锤打着胸口,半天才把憋闷的一口气吐了出去。
真想叫以前说她是教书世家最笨的后代的人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榆木脑袋。
“什么四四方方,它们是文字!是每个读音、涵义都不同的文字!”
知秋气得五官皱成了一团,梵祝愣了会儿,忽然走到她身边。
他盯着面前的黑色线条,半晌,他伸出食指,学她方才的模样,从左至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旋即,他加快了语速,“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而后,他的指尖分别落在两个位置,诚挚轻诵,“知、秋。”
知秋在旁侧,撇了撇嘴,虽然笨,不过好在肯努力。
于是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阿公鼓励自己的话对他说:“笨鸟先飞。”
梵祝转过头,嘴角挂起明媚的笑意,他望向眼前的知秋,嘴唇轻启,缓缓道:“知、秋。”
她回转身,又看了一遍阿公的墨迹。
据阿公所说,她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她深秋出生时,他刚好写完了这幅字。
“知、秋。”
“干嘛?”
她偏过头,疑惑地看着一直唤她名字的梵祝。
“知、秋。”
“……干嘛。”
但她不知道的是,梵祝用这简短的两个字,作出了出世以来的第一首诗。
我不认字,不会写诗,但我已经表达出了心中,最美好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