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的零食,只是,连着客厅那个笨重的黑盒,都变成了一片纸,除了那根青菜叶。
它们很薄,很轻,像一个七旬老人,被折叠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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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来了。”
铜质防盗版吱呀一声地打开,门外站着一黄衣僧人,正向老人合掌行礼,“陈居士。”
未等他说完,老人便会意地点了点头,从旁边桌上抱起早已准备好的手抄经书,“今日有要事,未能亲自送去庙宇,辛苦师父跑一趟了。”
僧人双手接过,坦言道:“信士十年来送入我寺的经书从未断过,为着这份信念,不言苦。”
“只是……”僧人眼神微顿,“您孙女一事我已告知住持,若您肯允,我们愿免费为您在家中做一场法事。”
老人转过身,白炽灯照亮的客厅,房间门窗都大敞开着,彩色电视还放着动画片,通往阳台的推拉门没关,地上铺满了他捡来的枯叶。
“谢谢师父们的好意。”他目光回转,婉言拒绝了。
知秋刚离世时,同校教书的友人便前来劝说,“老陈,我知道你教了一辈子物理,不信转世轮回那一套,可…可你当年要是听我一回,这知秋也不会……哎!”
“老陈,亲人离世,若不做法事,他们会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就会和平时一样,回到这里,当年那场蹊跷的火灾……”
临走时,他还抛下一句,“你还是得请道士在家中做做法才行啊。”
月色凄凉,他走到书房,望着第六层书架。
友人以为,他的百般推辞源于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不知晓,这十年来他为给知秋祈福,拜访过多少神庙,抄写了多少经书。
“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回到这里,又有什么错呢?”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忽然瞧见一直平放在木桌上的墨笔,被规整地挂在了笔架上。
暗色的梯形笔架,由高到低,矮的那一阶,是小知秋帮他收拾桌面时,最常挂的地方。
微风轻送,他缓步踱到窗边,泪眼婆娑,“知秋,谢谢你回来看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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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卜。”
昏暗巷口,身后蓦地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
卜卜坐在冰凉的铁皮桶上,脊背僵直,不敢回头。
人类世界的十年光阴,于神明漫长的生命长河中,不过一瞬。
可曾落在她记忆中的声音,是滚烫的烙印,再次重现,如同撕裂已愈合的伤疤。
“卜卜?”
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攥紧掌心,忽然起身,呵斥道:“不要过来!”
梵祝的脚一顿,身旁的知秋也跟着停下了,她打量着眼前红衣白裙的少女背影,声线稚嫩、身型娇小。
“嗯……是父女。”
她单手摩挲着下巴,为自己的精彩推论连连点头。
梵祝没听懂,古灵精怪的卜卜却愤愤地转过身,怒吼:“什么父女啊!你见过神明有爸妈的吗?!”
言落,她的目光落到两人握着的手上,瞬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全无。
她别过头,侧坐在铁皮桶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是超凡脱俗的梵祝大人啊,想不到您不仅活着,还恢复了曾经光鲜亮丽的一面。”
她压着嗓子,语气有些酸,但梵祝听不出来,上前一步道:“卜卜,上次你送我的水球可以再给我一个吗?”
“啥?”她困惑地望着他,怎么十年过去了,他仍是听不懂话语的弦外之音。
梵祝松开知秋的手,扯过自己腰间的长袍,指了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用它帮我清理了衣衫上的灰尘。”
“……”无声沉默里,卜卜隐在身侧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肉。
修炼多年的术法,被人叫“水球”就算了,竟还被当作是“清理工具”。
“是可忍…!!!”她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掌中已泛出透蓝光晕,可惜一抬头,瞅见梵祝那毫不躲闪的清澈目光……以及他的八尺男儿身。
她深吸三口气,微笑道,“孰也可忍。”
对付梵祝,得用逆向思维。
想好对策,她便轻盈地跳下铁皮桶,仰着头打量两人,个儿矮,气势不能输,“行啊,梵祝大人既然都好意思开口了,别说一个了,我送你两个,怎样?”
梵祝还未答话,知秋忽然蹲下身,伸手在卜卜的头顶揉来揉去,“你长得好像我最爱的洋娃娃呀!”
“滋滋滋——”
四周静谧的空间,回荡着流动的电流声。
“呵…呵…呵…”知秋尴尬地抬起手,伴随身体“吱嘎吱嘎”生锈的机械音,一步一顿地站了起来
这个颇似她玩偶的少女,眼睛会放电,并且这电流,很凶狠。
卜卜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