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狂风呼啸,知秋柔顺的黑发四处飘散,她颤着声音大喊:“你给我出来!!!”
花暗目瞪口呆,二十年不下山,如今连这小女生都能徒手劈开法阵了?
“轰——”
突然,一声巨大轰鸣从岩壁顶上传来,山体剧烈晃动,碎石滚落。
知秋仍站在原地,她要赌,赌输了,不用再独活于这个世间,也算赢!
“知秋!梁知秋!你赶紧给我回来!”
花暗在这头,急得手脚并用地乱挥,法阵没了不要紧,若闹出人命,师父绝不会轻饶她。
可方才一直神色淡漠的女学生,此刻像是着了魔,双手攥着桃木剑,浑身散发浓墨般厚重的戾气,全然不顾她的呼喊。
花暗慌忙摸出最后一张符咒,笔尖刚落,又一声“轰隆”巨响,伴随极速压迫而来的重力,形成一块巨岩猛地砸向地面。
“知秋!!”
花暗来不及迈脚,刚大吼一声,一道白光乍现,巨石在半空中悬停,呼啸风声也跟着静了。
翻飞的发丝顺落至脸颊,知秋抬起头,冷哼一声,握着剑柄的手心生了汗。
十六年,她早知晓他的存在,只是时至今日,她才终于得见,常隐在角落身着一袭白袍的邪神的脸。
面若冠玉、眉清目朗,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果然越是内心肮脏之物,越是爱以华丽的外表示人。
知秋收回目光,单手提起桃木剑径直走到花暗身旁,“道姑,开始吧。”
花暗木讷地接过,张大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这...这......”
她偏过头,朝那修长的背影快速瞟了几眼,迟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嘿!你转过来。”
一旁的知秋双手环胸,语气十分冷地喊了一声。
白袍晃动,花暗赶忙垂下目光。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若和这位仙家对上眼,今日这事,岂不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半生修行。
“知秋,是不是一场误会呀?这哪像邪神呀,这...这...”
“道姑,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如何得出这结论?”
花暗还欲争辩,知秋忽然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到了正前方。
微风轻拂,梵祝在法阵中央垂手而立,闪着隐隐光辉的白袍随风轻摇,他面色宁静,澄澈眼波在知秋身上停留,再缓缓漾开。
花暗的脸色登时惨白无比,莫说是邪神,就那金灿灿的衣服,说是师父供奉的祝神她也信。
“知...知秋,你一定是认错了,他的模样我虽陌生,但这身装扮绝非妖邪之物。”
知秋嗤笑一声,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她问:“仅凭衣着,便能获取你的信任?”
她嘴角虽扬,语气却冷,曾经她也如世上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自己是受神佛庇佑、极特别的人,“道姑,你身为修行人,难道就看不穿他面具下,那善恶不分、龌龊不堪的伪装吗!”
花暗一时哑口,耳畔忽然传来噔噔地脚步声,半晌,一声温润的男声响起。
梵祝头微偏,像从前无数次唤她那样,轻声开口,“知秋?”
他想,十六年的时间很长,长得在被她忽视的时光里,分秒难捱。
知秋埋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攥得紧紧的掌心垂在身侧,瘦弱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凭什么......”她喃喃低语,“凭什么是我......”
胸口沉闷,梵祝想上前撩开她额前的碎发,知秋猛地倒退几步,冲他怒吼,“你别碰我!”
她苍白的面颊淌着泪,鼻尖晕红,下嘴唇嵌着牙印,浮出几缕血丝。
梵祝僵在原地,他从未感受过知秋这样交杂的情绪。
委屈?生气?还有他摸不清的,仇恨......
“知秋,我......”
他向前迈步,知秋眼色一凛,决然地从花暗手中夺下桃木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胸膛。
他想,十六年的时间很短,短到他还没学会该如何救她,如何帮她,如何,爱她......
“砰——”
身后,梵祝用神力悬停的巨石,蓦地砸到了阵眼,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震动。
知秋浑身冒着虚汗,忽觉重心不稳,握住剑柄的手一滑,斜斜地向后倒去。
一直紧绷在身体里的弦被斩断,眼皮沉重,只余下几团光影,听觉消失,触感游移全身,最后几近升空,却都被一股能量拼命地摁了回去。
恍惚间,她看见自己的亲人驾着云雾,围绕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手对她说:“小秋,爸爸妈妈来接你了。”
“小秋,你不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小秋,爸爸妈妈没时间了,下次再来接你,好吗?”
她哑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