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南自诩不是一个自找麻烦的人,他聪慧而敏锐,轻易可以看出很多人的想法,他也一早看出来柳清姿不仅会“很麻烦”,还特别会“惹是生非”。
他应该离她远远的,冷眼旁观或是无动于衷。
然而,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他看不得柳清姿太狼狈。
待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其中,无法自拔。
他甚至真正做到了曾经脱口而出的承诺,只要她找,他一定在。
君子一诺,是风骨是人品。
但傅昭南不是、更不想当“君子”,他的承诺里藏着别的心思,自始至终都不端正。
柳清姿脸色沉郁,眼神里点缀着无法从往事抽离的沉重。
相视一眼,她不认同地说:“我才没有欺负你,你会让别人欺负了吗?我......我......”
没有“我”出个所以然,她叹口气,下意识对他的好意表达歉意:“对不起。”
傅昭南神色正常,他今天只是吸取从前的教训,想赶在未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之前,表明心意,表明心意是坦荡地说出心中所想。
既然坦荡,那么“爱”扔出去之时,便要做好不被接受的准备。
他垂下眼睛,稍作沉吟,追问:“你对我的感情,就只有感谢和道歉吗?”
“当然不是!”柳清姿脱口就答。
果断的语气又与之前的犹豫形成鲜明的对比,傅昭南嘴角轻轻翘起。
柳清姿察觉他憋着的坏笑,掂量着他一定要“捅破暧昧关系的窗户纸”的用意,突然心里不爽地问:“你是觉得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答应你吗?”
“没有。”傅昭南像是在故意诉苦,“我没有这样的信心,你也没有给过我这样的信心。”
柳清姿无言。
傅昭南看着她的表情,耐心十足地又说:“喜欢一个人,即使喜欢的要死要活的,还是会闷在心里死等?我没有那么胆小,也没有那么会掩耳盗铃。”
他的语气平静,但柳清姿聪明地一点就通,她甚至从中听出了他长久以来的无奈和无力,细细密密的,这让柳清姿的心像过了一把电,火烧火燎般难受。
她侧过脸看窗外,不肯给他眼神。
随后,她带着埋怨,小声说:“你不要这么说话,你这样我不习惯。”
傅昭南不退步:“既然回来了,这一趟也别白回来。总归要有变化的。有变化才有希望,不是吗?”
柳清姿故意质疑:“希望落空呢?”
傅昭南低头,半酸不苦地一笑:“总好过现在这样?”
柳清姿皱眉追问:“现在是什么样?”
傅昭南形容:“一潭死水。”
他知道这句话绝情,说出来会让她伤心,但知道也还是遵从所想地说了,既然坚定了不会再道貌岸然地继续装一装友情互动,那他就要有破釜沉舟的气魄。
既要又要的人太贪婪,傅昭南有且仅有一个目标。
果然,柳清姿扯了扯嘴角。
她在发火的边缘。
傅昭南适可而止,他今天并不执著于一定要得到一个鲜明的答案,进退有分寸,不再招惹她。
“还要尝尝吗?”他拎起酒瓶问。
柳清姿刚才小小抿了一口,抿出心理阴影了,摇摇头,无法理解他的品味,“真难喝。”
傅昭南轻快地笑了笑。
紧张的气氛骤然消散,互相抬眉对视,彼此默契地咽下一肚子的“欲言又止”。
柳清姿慢吞吞吃水果,见他抱着手臂一直不动,没有要收底的意思,问:“你不喝吗?”
11.3%的酒精度,傅昭南一瓶下去,估计站不起来了,他揶揄:“你送我回家吗?”
柳清姿瞪他一眼:“不送!”
“好!”傅昭南低头看了眼腕表,他还记得她给他划定的时间,“那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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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陈则尧看见两人下来,笑盈盈地问柳清姿:“玩得尽兴吗?”
柳清姿冲他笑了笑,说:“环境很喜欢。”
“你这么说,那就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了。”陈则尧打量她一下,她脸色如常,说话不沾一丝酒气,聪明地猜测,“酒?”
柳清姿点点头。
“这可遗憾了。”陈则尧自卖自夸,“来我这里消遣的客人,少有败兴而归的。”
“跟你们的服务没关系。”柳清姿说。
“好吧,怪那个固执的家伙好了。”陈则尧情商高,知道说什么话能哄女生开心。
柳清姿飞快瞥一眼旁边站着的傅昭南,想着他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挺执拗。
“下次再来。”陈则尧发出邀请,“你自己过来,不带他,我把他预留的座位留给你,好好招待你一回。”
柳清姿随口关心一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