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芝柳很苦恼,从昨日受伤后,她就不知道筷子为何物,更不知双手长来有何用。
因为……
“柳儿,喝,喝,娘说,凉了,不好。”汤平安说完话后专注的舀了一勺汤往何芝柳嘴边送,一边送一边掉,送至嘴里剩了没几滴。
何芝柳看着千金难求的人参汤有苦难言,别人是一天三顿,她是隔不了一会儿就要进食,各种补汤,各色小点心,虽说没到虚不受补的地步,但吃这么多真的好吗,她怕晚上睡着睡着会流鼻血。
更难对外人言的是汤平安非要喂她,自己拿筷子都不利索还要喂她,她又不是手残,若她不依,汤平安就又是扮可怜,又是装生气,谁哄都没用,害得她被府里的人一通好笑。
也不知这傻子什么时候摸准了她的脾性,明明以前最是听她的话,现在竟知道反向制衡。
“大少爷,我真的喝不下了,能不能晚些时候再喝?”何芝柳仰头躲过今日的不知第几次投喂,虽然看着汤平安努力的样子于心不忍,但她的肚子真的装不下了,现下哪怕是听见补汤二字都有想吐的感觉。
翠桃忍不住戏言:“这要换了别人,还不得敞开了肚皮使劲喝,您这样子说前二十年吃尽了苦头绝没有人信。”
可,可谁规定说日子过得苦了就想要山珍海味。
“一点,晚上,剩下的喝,血,好多,好多,补的。”
“真的不行了,大少爷,求你放过我!”
“小,小口,柳儿要……”
“姐,你看谁来了。”
关键时刻,何芝书的出现拯救了何芝柳往后余生对食物的追求和憧憬。
何芝柳在还未看清来人时立刻起身,从未有过的热情。
“芝柳。”来人跟在何芝书身后憨笑喊道。
“呀!”何芝柳惊喜道,“大瑄哥,你怎么来了!”
付瑄对见到何芝柳很是欣喜,俨然忽略坐在一旁手里还举着勺子的汤家大少爷。
“本来昨日就要来的,爷爷赶着配药,才今日来看你。”付瑄走到石桌旁,一眼看到热气腾腾的价值不菲的汤药,紧了紧手中提着的东西,窘迫的往何芝柳面前提了提,“爷爷听说你受了伤,上山采的药,用了不会留疤。”
何芝柳微微前倾接过东西,不客气的当场打开看了起来,嘴里真心说道:“付爷爷年纪大了,大瑄哥也不看着点,他一个人出点事怎么办,不过付爷爷手艺好,可惜大瑄哥没学到半分,咦!你怎么把自己的口粮也带来了!”
“嘿嘿。”付瑄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我不像爷爷,没什么好带给你的,唯独这猪肉还像样,就挑着给你带了点,新鲜的。”
“你不赚钱啊,下回来千万别再带东西,否则我翻脸了。”何芝柳将东西给翠桃,命人沏了茶,端了点心,引付瑄坐下,才与汤平安介绍,“大少爷,这是我邻居家的哥哥付瑄,我和芝书从小没少得他照顾。”
汤平安扁着嘴不高兴,觉得自家柳儿一见到这个长得高高大大叫,叫……大瑄哥?嗯,见到大瑄哥就忘了自己,都过去好久好久了,久到人参汤都凉了才想起自己来。
这么大个人杵在这,付瑄就算全副心神都在何芝柳身上也早已注意到,看他小孩子般赌气的模样内心不免好笑,同时又为何芝柳感到不平,叹命运不公。
“大少爷?”何芝柳探头看过去,以为他在为自己不喝汤而生气,便哄道,“这汤药我们放着晚上喝好不好,我保证,等过了今日,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汤平安张了张嘴,盯着人参汤若有所思,突然两手扶着汤碗,低头大口喝起来。
“诶!!”何芝柳阻拦不及,两三个呼吸间就叫汤平安喝了个空,“大少爷怎么自己喝了?”
汤平安舔了舔嘴唇,觉得意犹未尽:“凉了,不好,平安,身体,哼哼,不怕。”
何芝柳哄汤平安时柔和的眉眼,耐心的情绪,以及全身心的放松,付瑄逐一看在眼里,垂下眼皮苦涩道:“大少爷对芝柳真好。”
虽被夸奖了,但汤平安只有一点点的小开心,扬起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肯定道:“好大的雨,柳儿,带回家,是娘子,平安要,要好,最好最好。”
他淋了好大好大的雨,又冷又饿,可是忘了回家的路,他好害怕,没有人管他不说,路过的人还笑他,只有柳儿,柳儿牵着他回家,告诉他要喝姜汤,别发烧,还告诉他以后不能一个人出门,走远了也要赶紧的原路返回,柳儿是最好最好的人,他当然要对柳儿好。
“所以……”汤平安突然一把抓过何芝柳放在桌下的手,捏得很紧很紧,好似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不见,“我的,是我的,平安的。”
何芝柳虽能很好的理解汤平安话中意思,但对这两句话着实摸不着头脑,什么带回家?又……什么是他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付瑄对汤平安宣示主权似的话深有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