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姚掌柜当然没有将证据当话本子看,但也差不离,明晃晃的夹在书房桌上的佛经中,好一个信佛之人,不知每每翻开经书寻求心灵的慰藉时能否领悟到自身罪孽。
唐淘不愧是将恩情铭记于心,不仅不远千里来泊城打理翡翠阁,还为了投其所好将姚掌柜平时所喜所好与性格研究的透彻,这才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贪污”证据,并没有文青说的将宅子翻个底朝天。
“哎唷,我还真怕唐淘就此将证据留在府里。”文青瞅着桌上的几页账簿,拍着胸口后怕。
何芝柳将摘抄完的账簿取走,换一页新的继续抄:“他看到账簿时定是方寸大乱,既心惊又鄙夷,既暗喜又犹疑,百感交集,哪怕当下不拿走账簿,后续回过味来也会再找机会拿走,毕竟那是姚掌柜最大的把柄,有了筹码还怕翡翠阁没有他的份吗。”
文青恍然大悟:“难怪您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挑拨两人关系,原来是为了做黄雀,我还纳闷着怎么才能让唐淘将证据拿出来。”
“……”何芝柳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的‘无论如何’是请人去逛青楼,害我被陈掌柜好一通怨怼。”
……他姑丈何时胆子这么大了,敢给大少奶奶眼色看?文青心想,多半是怨气在心头,没管住眼睛,泄了一点气势,此刻说不定后悔的想把两个眼珠子抠下来给大少奶奶当凳子坐。
“嘿嘿嘿,我姑丈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人嘛,办事捷径在床上和酒桌上,千香院两者皆占,事半功倍。”文青不怕死的大言不惭。
“哦——陈掌柜的确不懂怎样利用女人。”何芝柳轻飘飘的给文青的计策做了个总结,吓得文青赶紧求饶,左一遍大少爷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右一遍大少爷有没有哪里需要按跷。
说起来,文青不怕陈掌柜,还能没大没小的打趣,可他怕极了陈夫人,这个自小见面不算多的姑母为人和蔼可亲,对他视如己出,可就是那种疼爱的唠叨让他受不了,笑里裹了蜜糖携了春风的教导与嘱咐总让他觉得是笑里藏刀,不敢反驳,也无法反驳。
若知道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利用身世已经够可怜的青楼女子,绝对绝对会对他耳提面命两天两夜,那情形太恐怖,他不敢想。
虽然对白芷也谈不上多大利用,顶多是互利互惠,可谁能听他的解释!
“大少奶奶,能不能求您件事?”差点忘了自己囊中羞涩,何不乘势而为,找眼前这个藏了金山银山的人解围,文青总算没有辜负白芷对他的好,“借我点银子呗,给白芷赎个身。”
“你这算不算趁火打劫?”何芝柳不是吝啬之人,知晓白芷为人也甚为敬佩,银子掏的毫不犹豫,“对人家姑娘没有意思就要懂界线,不要平白伤了姑娘的一片真心。”
“??”文青张嘴愣了半晌,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白芷拿我当弟弟,我们清白的堪比小葱拌豆腐,她对我好,我总得投桃报李吧。”
何芝柳睨着他反问:“经此一事,你确信她还只拿你当弟弟?”
这这这,以他的魅力要吸引白芷也不是不可能,谁让他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呢,哎,苦恼,明明是姐弟来着。
“这一份你还回去。”何芝柳将抄完的一份“新”账簿递给文青。
文青看着桌上的原账簿不明所以:“何不物归原主,您这也太容易暴露了!”
“本来也没想过不被发现。”何芝柳也提笔跟着抄,“既是证据哪还有归还的道理,到时矢口否认岂不麻烦……你忙吗,要不坐下来帮着抄?”
文青木然的坐在书桌另一边,提着笔走神,等到墨汁滴上纸张才仿佛找回了魂:“既是这样,为何还要模仿字迹,而且还选用旧纸张,随便抄一份出来不就行了?”
“……”何芝柳顿了一下,接着泰然自若的继续抄,“晚一天发现总是好的。”
虽说现在风声已经四散出去,但传播的还不够广,准备的也不够充分,若现在让姚掌柜发现自己的账簿被掉包,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文青似乎琢磨出了其中关窍,点点头叹服道:“大少奶奶英明,幸亏范问会模仿他人笔记,真是人不可貌相,完全没看出来范问竟有这样的本事。”
这话范问不爱听,听着好像他多无能似的,当场扔下笔想和文青理论,哐一声吓了一旁认真编花环的汤平安一大跳,险些一个手抖将已有雏形的花环掉下地。
哎,还是两个大孩子呢。
何芝柳一如之前的动作,说道:“汤家出来的谁没有个傍身的才能。”
呃……文青转动眼珠看向一边,汤平安正拾着花瓣插在花梗上,许是不稳落了下来,他不慌不忙又重新插上,循环往复几次方才成功。
行吧,汤家大少爷的才能是耐心与专注,看似简单,却非一般人能有,况且还是持续有。
有关汤家、姚掌柜、翡翠阁三方或真或假的紧密关联传了大街小巷,翡翠阁门前越来越多指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