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来?”文青焦虑的整个人头发都有泛白的迹象,看着一旁拿着书信笑得跟朵花一样的何芝柳,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气定神闲,“大少奶奶不急?万一那小孩不来怎么办?”
“冷静。”何芝柳看也不看文青,轻飘飘吐出两个稳定人心的字眼,然后继续盯着书信发笑。
书信自然是汤平安寄来的,随同而来的还有几件冬衣与点心,信里没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幽默的事,无非是一些细碎的,甚至都不能称为事的事,譬如谁家的小孩闹着要糖葫芦吃被打了屁股,谁家的鸡被山上的狼叼了,又谁家的点心总做不出新的,害他只能给柳儿寄以前的,噗,也不怕包包知晓了伤心。
言语混乱,词不达意,可何芝柳愣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觉厌烦,好像看的不是书信,而是汤平安如何趴在桌上一笔一笔冥思苦想。
何芝柳小心眼的在书信里找杨思珈的影子,一字也无,她深感欣慰的同时不免忧心,于是小肚鸡肠的在回信中说,让汤平安将家里人的日常也写给她听,这样她心中有数才不会时时挂念,说的跟自己多操心多不可或缺似的,不过是吃干醋的那一点旁敲侧击罢了。
离小男孩上次来已隔了三日,若是按照饿肚子的程度来说,还能再撑个四五日,再者人家在喀蔼又不是空腹度日,何芝柳推测约莫这两日就该来了。
果不其然,待第二日文青出门去瞧,就见小男孩与上次年轻一些的女子站在树下,同行的不见小男孩的娘,不知已来了多久,这么冷的天,即便是习惯了边境的霜寒,是个人也会挨不住。
本冻得严肃着一张小脸的小男孩一看见文青立马挥手,腼腆的抿着嘴笑。
“来多久了?怎么不敲门?”小男孩可称憔悴的白脸早已染上两朵腮红,文青这次是打心眼里心疼了。
“不久,刚来。”小男孩幅度细微的偏过头看向文青身后的高门大户,右手不自觉的在裤子上搓了搓,“等大哥哥出来就好。”
今日小男孩穿了一身合身的衣裳,虽说补丁明显,处处褶皱,但总算看着顺眼许多。
“嘿,我要是不出来难不成你还要等一天?”文青呼噜了一把小男孩头顶被寒气蒙上的雾水,“走,进府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文青,我家大少奶奶叫何芝柳,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弟弟,我告诉你,你若叫她姐姐,我保管她能多给你两个馒头。”
叫姐姐也太唐突了,但如果不叫也能多两个馒头就好了,这样他和娘就能多采一些药材,晚一天再来换吃食。
“我叫布答古鹰,我爹说外面有一种动物是展翅高飞的雄鹰,自由勇猛,是天上的霸主。”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小男孩自信中带着一股怀念,拉住年轻女子的手继续介绍道,“我小姨叫罕答莲,也是我爹起的,我爹说,有圣人语‘出淤泥而不染’,意思是,嗯,是……是……”
“即使是生长在淤泥中也不会被污染,哪怕在恶劣的环境里也能保持自身的清白清净。”文青解释道,“你连诗词都能记下来,怎地独独忘了释义,要是让你爹知道,看他不提着你耳朵教训。”
古鹰抓抓脑袋“嘻嘻”笑,笑过之后长叹一气,悲哀道:“我倒是想被教训,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文青:“为何?难不成你还想用你这小身板造反?”
“不是不是,我爹他……他和我娘成亲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几年前上山采药不幸摔下悬崖去世了。”许是喀蔼的日子太苦,导致那里的人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伤春悲秋,古鹰伤心片刻立即换上了释然的情绪,“不管怎样,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和娘、小姨好好活着。”
文青正低下头看去,恰好撞上古鹰抬头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唯有的一点光亮在此刻看来竟是如此耀眼:“是,好好活着,都会活得好好的。”
无论是上次三人还是这次两人,罕答莲都是安安静静的,说是古鹰的小姨,却更像是古鹰引领着她向前走,直到进得前厅,她才终于敢偷偷觑着眼前的一切。
姚掌柜布置的汤府没有过于华丽的装饰,仅其间充斥各种物件,在外行人看来不外如此,而内行人看来却羡慕不已,随便一件摆件都估得上高价,罕答莲误打误撞成了这“内行人”,与她而言,除了那些没见过的物件,只这间亮堂的屋子本身就已是奢华无比。
庭院内偶有人路过,罕答莲便唰的埋下头,收起目光,耳根泛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而后待脚步声渐远,再小小的环视一眼对她来说堪称天堂的汤府。
“对对,这里记上一笔,药材的也这么记,慢慢来,熟悉了便好,以后跟着付爷爷去谈药材……诶,付爷爷呢?”
“他啊,哎,上街观察别人的药材去了,整日捣鼓着有哪里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外面能见到的都是普通药材,更奇的还没拿到手。”
何芝柳与付瑄说着话就到了前厅,里面的人闻声立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