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俞未晚照常来到蓟归的院子,不过这次她是来替师兄收拾一些东西的。
离仙门大会召开还有三天,因三涂山横跨崇州与绛川的西北交界,崇山峻岭又被大江大河围绕。若不想迟了,便只能今日出发。
而自从俞未晚在房间内发现蓟归留下的信之后,便每隔几天过来看看师兄有没有回来,再顺便将落灰的房间打扫一番。对于蓟归在信中所言的外出办事,会尽早赶回的话,也在日复一日,逐渐逼近启程的时间点变得不可信起来。
俞未晚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她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走向衣柜挑了几套衣物,而后转身,准备去书桌底下的抽屉拿几瓶伤——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想好下一个该带什么东西,回身的动作一顿,就见蓟归合衣侧趴在桌上,睡得正熟,身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她抱着衣物,轻轻地朝书桌的方向渐渐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离得近了,只发现是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不过俞未晚还没来得及凑近仔细观看,就见蓟归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下一刻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师妹?”蓟归还有些不太清醒,声音有些低沉慵懒,“怎么这么早过来?”
他在西州逗留的时间太久,即便是日夜兼程,也将将才在三更左右回到门派。
还没来得及睡上几个时辰,便察觉到有人接近,没想到是师妹。
俞未晚见到蓟归十分惊喜,“你留的信我看了,本以为师兄今日赶不回来,会与我们直接在三涂山汇合的。所以,我便特意过来给你拿些东西,以防万一。对了,师兄——”
她在去过无为居见过沈枫后了解到一些始末,原本想着等师兄回来,将自己的发现第一时间告诉他,或许能帮得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俞未晚看着师兄眼下青黑,止不住瞌睡的模样,又将话咽了下去。反正去三涂山的路这么长,不急于一时。
至少,先让师兄好好休息才是。
她没想到,即便是路上,她也没能找得到机会说出口。而自己这么一耽搁,便错过了最佳时机,再想告诉他却木已成舟,一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那刻。
而那时,蓟归已然知道了结局。再知晓过程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又或者,即便此刻她选择说出口,除了让蓟归徒增猜测之外,别无其他。因为,那既定的路,一定会被旁人继续推进下去,由不得身在其中的他们选择。
蓟归见俞未晚迟迟没说下一句,便出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俞未晚低头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眼神,却不经意间看到怀中抱着的几套衣物,一瞬间福至心灵,忙编着借口道,“我、我就是想说集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师兄你才回来没多久,赶紧去洗漱洗漱吧!若是还有空余时间,还能抽空补个眠。”
她说完便见蓟归一副尚未彻底清醒的模样,又慢半拍地点点头,起身准备去衣柜。她直接从怀里抽出一套衣物塞给他,而后推着他出了门。
而她便趁着这个时间,将东西给他一应俱全准备妥当。
只是她在拿药瓶的时候,免不了看到那之前被蓟归压在身下的东西。
原来,是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薄纸。
说起来,她也爱在纸上写东西的习惯,还是小时候依葫芦画瓢,跟着师兄学的。没想到师兄一味让她改掉这个坏习惯,自己却没改。
她将伤药拿出之后,本无意去看那纸上的内容。但余光瞟到那纸上一个熟悉的字眼,她便多看了几眼。
就那几眼,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那纸上,写的不仅仅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而是……数个。
其中,包括她爹。
俞未晚第一次偷看,免不得做贼心虚,左右张望一番。
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看见蓟归还在打水,想来还是有时间的。她那颗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赶紧快步跑到桌边,继续看了起来。
那纸不过三尺大小,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纸的正中央写着她爹的名字,在那旁边,还有数个她认识的人:陆槐、季潮生、小北、纪律。
而这些人的名字,无一例外都被朱砂圈住,一条线将他们和中央的名字连接。
他们与她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吗?俞未晚看不太懂,就仿佛这条线隔的是天堑,她一个人在这头,而他们,都在另一头。
她继续看了下去,但蓟归似乎并没有写的让人能看得明白。又或者,他写这些,仅仅是为了记录重点,不要遗漏罢了。
西州,沈清一;沂水,幻珠,沈一;江家,季潮生……
这些名字在不同排列组合,又不时出现新的人名地名事件,让人只觉得眼花缭乱。
俞未晚越看越心惊,师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