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归慢吞吞回到房内,随意扫了一眼,屋内东西倒是一应俱全,甚至比起天衡山来说,这里算得上奢华。可他并不是那种在意身外之物的人,住在何处于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收回视线,坐在床边,腰侧的囊袋撞在床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动静。蓟归心下一动,解开囊袋,从里头拿出那枚满是裂痕的幻珠。
下一刻,蓟归身子一软,倒向了身后那张柔软的毯子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槐树处有打斗的声音传来,片刻后又归于沉寂。若是蓟归还醒着,他定能发现端倪,说不定还会尾随其上。
可惜他的神识已入幻境,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幻境内。
幻灵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话本,蓟归已有好些时日没联系它了,想来应是它给的消息还算不错,只是没了外界联系,它就像个避世的老妖一样,全然不知外头的进展如何。
它伸出手腕,看着面前红黑线条蜿蜒爬满整个手臂的敕令,叹了口气。不仅是蓟归,好像连它的老东家也忘记了作为人质的它。
想到这里,它心中一阵苦闷,兴致缺缺到连打发时间用的话本也无情丢弃,掩面躺在地上,悠悠长叹自己啥时候才能揭竿而起,恢复自由身。
正当它哀怨自己多舛的命运时,忽然感觉结界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
来活了?!
它忙鲤鱼打挺,准备以最好的姿态迎接合作对象,它咧开一张嘴,可惜却被一头披散的乱发糊住了视线,甚至还吃进去些许。
“呸、呸呸……”
它费力扒开头发,还未抬眼就看到一双长腿赫然出现在它面前。顺着视线往上,结识饱满的胸膛被一袭黑衣尽数包裹住,再往上,便是……一张禁欲冷淡的脸带着不悦地看着它。
“收起你的眼神!”
幻灵赶紧敛目,顺便转身擦了擦嘴角快要流下的口水。嗐,好久没见到秀色可餐的人了,即便是恶贯满盈的蓟归,菟丝妖的本性也控制不住,还好没冲动上手,不然它的爪子可能就要没了。
待它冷静下来,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又眼尖地看到地上丢三落四的话本以及放在旁边小凳上的瓜果茶点。它眉心跳了跳,赶紧将地上的话本给一脚踢开,又移步到小凳前挡住背后之人的视线。可不能让蓟归误会它在无所事事,坐享其成,虽说它的确如此。
做完这一切后,它才转回身故作严肃道:“不知仙长这次前来是——”为的何事?
它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蓟归那一头银发,忍不住惊呼出声,“夭寿哟!仙长您、您……这是怎么了?”
幻灵内心嘀咕,难不成它主人出手了?
那头银发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啧,难不成它买股买错了?眼下该怎么暗戳戳地联系上主人好呢?
就在它徘徊犹豫要不要再跳槽的时候,蓟归开口了。
“关于陆槐的兄长,你知道多少?”
“陆槐……是谁?”
见幻灵一脸茫然,蓟归才反应过来,陆槐是沈一在天衡山用的名字,它若是知道的话,早在天衡山的时候,自己也不必大费周章去调查了。
蓟归换了个更加妥当的用词,“你主人的兄长,知道么?”
“主人的……”幻灵一愣,绞着手帕犹犹豫豫,“哎呀,仙长,不是奴家不想告诉你,只是奴家先前说了,奴家身上下着敕令,实在是说不出口。”
“哦?”蓟归挑眉看着它,“是这样吗?”
幻灵就差举手对天发誓了,“千真万确!”
蓟归盯着幻灵看了许久,直看得幻灵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才淡淡开口:“也行,我也不为难你。”
幻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大呼庆幸,就听得蓟归继续说道:“既然你说不出口,那便这样,我问你答。你只消说是或不是,有或没有,如何?”
幻灵立在原地,有些骑虎难下。它低垂着头,贝齿紧紧咬着红唇,神色莫变。
其实作为下属,并不是每个妖魔都会被主人下敕令。但……凡是被下过敕令的妖魔,那一定是触及过主人的秘密。而它,便是因为该死的好奇心,就落得如此下场。
虽罪不至死,但被困在这方小天地里,也算万劫不复了。
仅仅,只是因为好奇;仅仅,只是因为幻化出的那一面……
而现在,眼前这个该死的人类居然还想让它重蹈覆辙,告诉他主人兄长的情报。它是疯了不——
“你是不能说,还是,”蓟归端详它的神色许久,才淡淡说道,“——不想说呢?”
一股极淡的威压从他身上传来,让幻灵生生打了个寒颤。
它怎么就忘了呢?
眼前这人,还手握它生杀予夺的大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向来识趣。
“仙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