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轻轻叹了口气,将最大的棘手之处道出:“何俊峰犯了这样的事,不处理他,公司声誉不保,处理他,怕是遂了幕后那人的意。老何知道太多江氏的机密了,他离开江氏,就等于一颗流落在外的定时炸#弹。”
“所以王叔的意思是牺牲一些名誉,只撤了何俊峰的职,还让他留在江氏?”
“是,他这样的关键人物,得攥在咱们自己手里,夏夏,咱们不能赌何俊峰的忠诚。”王强果决道。
他话音刚落,江夏的手机就响了声信息提醒。
“谁?”王强像让人踩了尾巴似的一激灵。
他平日里并不是个爱打听的人,可出事后,他总有些风声鹤唳。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因为江夏是挚友的最后一点血脉,面对这个跟他不怎么亲近的丫头,王强的母鸡心情倒比对江东还浓厚,甚至过分到了有点风吹草动就想把江夏按翅膀底下藏好的地步。
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不合适——江夏一向有主意,不喜欢人问她私事。
“赵凯。”出乎意料,江夏没有反抗他的过度关心,而是照实回答了。
“他说什么?”
“建议我保老何,说我要实在看老何碍眼,就先把他扔海外,什么时候我气消了,什么时候再把人弄回来,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何俊峰离开江氏。”江夏一目十行地扫完赵凯的信息内容。
王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远处,江氏的总部大楼已遥遥在望。
车子刚刚驶近,门口的一大群记者就蜂拥而上。
“江总!是江总么?”
“江总,请回应下现在网络上关于江氏的新闻!”
“江总,江氏真的存在苛待员工的情况吗?”
“江总,你怎么看何俊峰漂昌(读谐音)事件!”
……
记者跟保安组成的人墙挤成一团,王强阴沉着脸把车开进公司院内。
“江总来了。”前江东秘书王曼雨迎过来,“董事们都在小会议室。”
“知道了,”江夏大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跟外面的记者说,今天下午三点,江氏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么快?王曼雨愣了一下,忙道一声好。
“另外,”江夏在电梯前站定,“让食堂把记者们的午饭备好,直接给他们送发布厅去,一大早过来蹲我,也怪不容易的。”
王曼雨点点头:“江总放心,我会安排好。”
“自己头上都要着火了,居然还有闲心管那帮笔杆子的午饭。”王强忿忿道。
“吃人嘴短嘛,吃了江氏的饭,等报道时,笔下能留点情。”江夏笑。
“他们要能真的嘴短,我天天供他们鲍鱼燕窝,都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王强不悦地哼了一声。
电梯落到一层,徐徐打开,江夏和王强走进去,按了顶层的按钮。
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断变大,江夏似出神地在盯着。
她看着看着,忽然出了声:“王叔。”
“嗯?”
“我接手公司那天,你说过,支持我的一切决定,现在,还作数吗?”她的语气格外郑重。
王强被她问得一怔,工作上,江夏向来公事公办,从未有过这样掺着私情的问话。
他看着女孩纤薄的肩颈线,刚硬的面庞柔软了一瞬:“作数,永远作数。”王强的语气份外坚定。
“我信您。”
顶层。
江夏刚踏出电梯门就听见会议室里董事们争执不休的声音。
有人说直接把何俊峰就地开除,话音刚落,就有人怼回去,为什么开?
漂昌(读谐音)而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又不是杀人放火,人老何兢兢业业给江氏干了快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脚出事,公司就立即跟人撇清关系,这不坐实江氏的凉薄之名吗?
提议壁虎断尾的董事这才想起还有个员工实名控诉呢。
该死的老何,大小也算个体面人,开个房还能让警察抓了,也是笨到家了,也不知平日算账的精明都哪儿去了。
还有那个该死的员工,在媒体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话里话外都是江氏公司大,合同拟得全在打法律擦边球,既不违反劳动法又剥削辛苦的劳动人民。
看看他,在公司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累出了绝症,无良公司就各种排挤他,原本的办公室主任竟然被发配去了业务部门,业绩天天在后面催命,他身子弱,又要看病又要风里来雨里去的跑业务,身体哪里吃得消?
被欺压的辛苦社畜引起广大劳苦人民的共鸣,江氏被骂成了当代周扒皮,公司那叫一个百口莫辩。
乱糟糟的讨论声中忽然有人惊喜道:“江总来了!”
吵成一锅粥的高层们秒速抓住救命稻草,个个眼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