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了季淮的比赛,江夏也没必要再回赛场,于是俩人分道扬镳。
季淮一个人往场子里面走,忽然,他回头叫了声:“喂!”
江夏徐徐降下车窗,略略低头,从墨镜后露出两只“你还有什么屁事”的眼睛。
“我要是真的能进决赛并且能拿名次,能告诉我你车在哪练的吗?”季淮大声喊,“说实话的那种!”
江夏本想送他一句“本姑娘天赋异禀,跟后院停车场练的。”,可看见季淮如此认真地想要个答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可以,加油!”
季淮没想到江夏能这么干脆地答应,居然没用“本姑娘天纵奇才”敷衍他,顿时高兴起来,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江夏看着他往场内奔跑的背影,唇角也不自觉翘起来,心里似有股暖流微漾,甜丝丝的,带着青春的味道。
记忆中一个浮光掠影的片段忽然穿越时光而来,那也是一个微有凉意的初秋,清纯洋溢的校园里,连空气都浮动着荷尔蒙。
那天,还是小豆丁的她坐在操场的主席台边看树上蹦来跳去的松鼠,远远听见篮球场上有人喊:“……如果我下次考试进了年级前五十,能让我送你回一次家吗?”
人群一阵起哄,一个白皙清秀的短发女孩面红耳赤地跑回教学楼,留下身后一串“哦哦!”“答应他!”
那时候的感情多美好啊,家庭,未来,钱财,一切都不再考虑范围之内,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
只可惜,她的命运被喝了假酒的老天爷颠了个稀巴烂。
该青春萌动的年纪,她在读书,该共享天伦时,她全家死光,等她挣扎浮沉,生死见惯后,偏又给她安排了一个意气飞扬,青葱磊落的少年。
“晚了,狗老天。”江夏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对藏在苍穹之上的命运之神不屑地啐了句。
翌日,江夏坐在会议室的首座上,听手下们汇报公司的近期状况。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因此也没什么惊喜。
云津这边的市场部老大原来学播音的,改行了十多年还是一口标准的播音腔,听得江夏昏昏欲睡。
忽然,她手机扑棱响了声微信声。
江夏划开锁屏,看见和季淮的聊天界面上新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金灿灿的奖杯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比着大拇指。
季淮的拍照水准远胜过她,构图,背景,色调,照片里的一切都热烈地向她推送着欢欣得意。
她唇角不自觉抿起笑意,来来回回打了几遍字都觉得不满意,最后回了季淮一个最普通的大拇指。
跟他照片里的一样。
市场部老大说得口干舌燥,提了一大堆云津市场这边存在的问题,打算喝口水润润,非常自然把话头让给江夏。
结果他说完,江总那边半天没回话。
众人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江总一脸诡异的幸福微笑,正在桌子下偷偷摸摸地玩手机!
难道江氏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了?
当初江氏连下乐丰、乌齐两城,江总都没笑成这样!
温舒雅见状不对,在桌下悄悄踢了江夏一脚,江总骤然从美梦中惊醒,尴尬地对上一众眼巴巴的高层。
江总愣了一瞬,秒速正襟危坐:“……陆部长说的挺好,继续。”
众高层:“……”
江总真的不是中奖中了几千亿,打算解散公司跑路吗?
季淮得了新人组的冠军,整个车队都为他高兴,苏瑞开心地大手一挥,直接包了个场子给季淮庆祝。
当然,老佛爷他是不敢不通知的。
江夏那边的信息回的很快,是温舒雅代办的——
江总下午有应酬,没法去了。
苏瑞和谢明捧着手机长舒一口气,可算摆脱瘟神了,江夏就是他们这群熊孩子见了就哆嗦的教导主任,有她在,他们夹个菜都得在脑子里琢磨个十七八圈,哪敢放开胆子乐呵。
关甜雨一听如此,矜持下也偷偷露出点笑意来,本来嘛,陪季淮享受成功喜悦的人就该是她。
季淮被众星捧月地簇拥去了苏瑞订好的场子,可他看着金灿灿的奖杯,却有些不能言说的失落。
名次他成功拿到了,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也感受到了,可他总觉得这份喜悦被提前剧透了。
而向他剧透的那人却不能第一时间来分享他的快乐。
路上,关甜雨看着副驾上抱着奖杯不撒手的季淮,很自然地恭喜:“实至名归,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季淮很谦虚地回答:“还可以吧。”
苏瑞立即大包大揽地开始吹彩虹屁:“咱季淮是啥人,想拿的第一还有拿不到的?……”
季淮无奈地翻苏胖子一个白眼,手偷偷抚了抚奖杯,只有他清楚,这个奖杯除了他的努力,还承载着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