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意思?”
“怎么,他觉得是咱们害了江夏?”
“疯了吧?”
“年轻小孩不懂事,就会无能狂怒……”
“赵总,你说句话啊!”
董事们对季淮的态度议论纷纷,各自的小算盘在无意义的口水交锋中昭然若揭,江夏倒了,生死未知。
这意味着江氏这座庞然大物彻底没了主心骨,再没人能压制住各怀鬼胎的董事们,捕猎者们兴奋地靠近肥美的猎物,呲出獠牙,磨刀霍霍。
大厦将倾。
赵凯眺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点了只烟,猩红的火光一闪而逝,映在他黑沉沉的瞳孔里,晦暗不明的情绪在他眸中翻涌,旋即敛去。
他很快压下了董事们的喧哗吵闹,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离开,交代好后续的工作。
关甜雨抱着臂,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她眉尖微蹙,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成了追随对方背影的那个人呢?
夜风清寒,她纤瘦的身躯微微战栗。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不出预料地裹住了她。
“去车里吧,你身子弱,别吹感冒了。”
他的关怀和体贴一如既往,关甜雨点点头,顺从地离开。
碎发拂过她优雅纤长的脖颈,她垂着眼,如同一只乖顺的小鹿。
车里等待的母亲看见她身上披着的衣服,十分满意,絮絮叨叨地说赵凯真体贴,今年年底就有两个好日子,都很适合办婚礼,只是江夏这命实在不好,耽误了她的婚期。
关甜雨心不在焉地听着。
无人知道,她藏在大衣下的手在发抖。
比起身体上的冷,她的心更寒。
江夏,江夏,她无声地回念着这个名字,手指不自觉地落在小腹上,一滴泪无声地融进墨色的衣料中。
……
季怀兵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看着手边如小山般高高堆砌的资料,思绪再一次不自主地飘回几年前——那个刚刚送走兄长,形单影只,满面悲伤的小姑娘坐在他对面,沉静地求他帮忙做一件事。
所有人都以为江夏以婚事为筹码,换来了救市的钱。
但只有季怀兵清楚,她并没有要季家一分钱。
她求的,是如果她出现任何涉及生命的意外后,让季家不惜一切代价做空江氏。
她要让所有觊觎江氏的人,得到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
季怀兵震惊于女孩的凛冽决绝,没想到她居然想彻底毁掉江氏,毁掉她父兄三代人的心血,可想想她说的前提条件,却又找不到任何不答应的理由。
几年过去,她把江氏经营得蒸蒸日上,他一度以为小姑娘坐稳了那个位置,却不料不放过她的人,始终没有放过她。
距离江夏遇袭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季家倾尽全力,延请名医,她曾经的老师钟立行也在国内外奔走牵线。
流水样的医生和闻所未闻的新药砸下去,她却并没有醒来。
不知名的毒素只是被暂时压制,因为找不到完全对症的解药,也许,她会这样睡一辈子。
在所有医生都摇头后,季怀中下定了决心。
搞垮江氏是一项大工程,由不得他不谨慎,于是,他亲自下场安排谋划。
“老头子,吃点水果,歇歇吧。”季奶奶端着一大盘葡萄,进来劝道。
老夫妻坐在一起,免不了又要唏嘘一阵,聊着聊着,季爷爷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季淮最近在干什么?”
“他呀,唉,伤心呗,天天守着夏夏,你说这人的缘分啊,当初死活看不对眼的冤家,到头来,却难分难舍的……”季奶奶叹息着,很为两个孩子难过。
季爷爷听着老妻伤感的絮叨,敏感地捕捉到一丝心虚的味道,相伴几十年,他可太清楚老妻袒护孩子时的做派了。
“李宝刚!”他骤然扬声。
“你叫什么叫?”季奶奶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拧眉微怒,“你个死老头子……”
“季淮做什么去了!”
老头子声如洪钟,激得李宝刚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在老总灼灼逼人的目光下,艰难应声:“……那个,季董……”
“说个话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快点说,那小兔崽子又惹什么祸了!”季爷爷连声逼问。
李宝刚:“……”我我我,我真不是保守秘密的料啊!
他回避着老太太让他出去的眼色,踌躇半天,还是决定当叛徒,那事压根就瞒不住!
“小兔崽子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去点了萧九爷的天灯。”
李宝刚:“……”
季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说大哥没帮你。
季爷爷:“??”
全副身家?萧九爷?天灯?这都什么跟什么?
“孙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