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3)

建梁人祖居北方,每逢大雪之时,便会行祭祀之礼,设琼花宴,以求上天恩赐瑞雪,来年谷物丰收。

后来建梁皇族桑氏,一路南下,开疆扩土,如今百姓生计不再只依于田谷,但这些习俗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世家贵族更是常在此日合家团聚,于庭院内一同围炉赏雪,讲论文义,极赋风雅。

风雅归风雅,但花样若是多了,那便变了味。

苏嬷嬷看了眼文华月的脸色,小步上前重新斟了杯茶水递于她道:“娘娘,今日天寒,多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一直闭目不语的文华月,睁眼看了眼递于手边的茶盏,在听到身侧不知是第多少次的嬉笑声后,冷着一双青黛,接过茶盏闷下了一声讥笑。

“母后今日这是怎么了?从入座起神色便不大好,莫不是还在为儿臣先前的准备生气?”

“陛下何以觉得哀家是在生气?不若说说缘由。”

文华月端着茶盏慢慢撇开杯中浮沫,低垂的凤眸轻斜,睨着一旁正拉着芳贵人“看手相”的宣庆帝,唇角含着几分讥讽。

察觉出一丝不对味的芳贵人,悄悄掀眸看向一旁的文华月,正对上她凌厉不屑的目光,她搭着宣庆帝的手一僵,在那道睥睨的视线中,心头微颤,不动声色地向后缩回了手。

手指抽离之际,宣庆帝突然握手攥住了她退缩的指尖,带着些恼火捏了一下后,他才含着笑看向一旁的文华月笑道:“想来母后也不是在生儿臣的气,毕竟儿臣只是想为您好好操办一次寿宴,即使有不合意之处,您又怎会真正计较呢?”

“太后承先帝遗诏,辅扶陛下,而陛下也一直感念情恩,待太后万分敬重。这道来道去,都是为对方着想,莫气莫气。”

一方下首的恭亲王看向文华月笑道:“今日娘娘寿诞,陛下本也是为得喜庆,拳拳孝心,可赞可喜。”

秀眉之间闪过一抹不悦,文华月看向下方闲散而坐,笑得和乐的恭亲王,轻哼一声笑道:“陛下心意,哀家自是知晓。只是陛下为了这次寿宴,从私库贴补布置,哀家实是有些心疼。”

宣庆帝脸色一变,文华月低头浅笑道:“罢了罢了,既是陛下一番心意,哀家受了便是,多谢陛下。”

恭亲王瞥了眼座上满心肉疼的宣庆帝,眉尾轻动,随后一笑道:“如此甚好。”

“傅相,既然此次琼花宴所费银钱,皆由陛下私库所出,那原本的经费便由哀家做主,替陛下添于南乡赈济之用吧。”

一直静坐于百官首位的傅棠,闻言起身道:“是,臣替南乡百姓,谢过陛下、太后恩典。”

几句话的功夫,私库里便流出了大笔银两。一句话都没插上的宣庆帝气得牙痒,却也只得忍着火笑道:“母后高兴便好。”

离得近的官员见三人斗法完毕,跟着傅棠一起捧着出大钱的宣庆帝说着场面话。

离得远的摸不清这边的情况,但大抵也知道这三位主儿,平日里是怎么个相处法。

他们见坐在武官首位的老滑头林太尉,吃着瓜果不闻事儿,便学着他眼观鼻鼻观心,整个宴席其乐融融。

“那位就是芳贵人么?果真娇媚美艳,难怪陛下这般宠爱她!”

“长得好,命也好,好生羡慕啊。”

司礼坊近来新入了一批舞姬,都是些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这会远远躲在园子后,探头探脑地望着高位,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要说长得好命好,谁能比得那位呀!”

站在花丛旁的一个小姑娘,遥遥望着高位上的文华月叹道:“安阳文家,那是传承了多少代的名门望族,且不说文家郎君的风采,单是文家女天生凤命,就足以羡煞旁人。”

“这凤与凤也是有区别的,如今这位可是先帝留诏钦点,特命佐政,这是何等殊荣啊......”

“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嫡女,气度雍容,只是......我为何觉得娘娘与陛下,母子之间似乎并不太亲近?”

问话的小姑娘脸颊稚嫩,身形也较周围的姑娘更为矮小,看起来应当是这批姑娘里年岁最小的一个。

听到她的问话,刚刚提起文家家世的小姑娘瞪圆了眼,匆匆捂紧她的唇道:“你怎么这么敢说!”

然后压低了声讶异道:“你不知道陛下并非太后亲子么?陛下乃是病逝的章德皇太后之子!这不是亲母,又受对方约束,关系自然......”

“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几个小姑娘顿时吓得一哆嗦。

“江姑娘安好。”

江澜音轻咳打断了几人的讨论,缓缓走上前点头道:“今日之舞,有劳诸位配合。”

“姑娘客气了,能为姑娘伴舞,乃奴等之福。”

众人低着头颅不敢对视,江澜音走至方才议论陛下和太后之间事宜的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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