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之人听到她的声音,心气一振,竟挣脱其他婢女的拖拽,高声喊道:“殿下,婢子月桃有冤屈,求殿下为婢子做主。”
此刻殿内的几人神色各异,春熙自是惊讶,没想到是谁敢这般大胆。
而花嬷嬷听着这声音,立即道:“也不知是哪个不动规矩的,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待老奴去料理了她。”
谢灵瑜见她这么急切,反而来了兴致。
她弯唇淡笑了声:“既然她胆敢闯到这里来,不如就听听她有何冤屈。”
说着,谢灵瑜已然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谢灵瑜到门口,瞧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子,模样倒是有几分清秀姿色,一瞧见她出现,婢子抬头双眼含泪中透着悲愤。
谢灵瑜垂眸:“你要我做什么主?”
这个婢子往前爬了几步,跪伏在地:“殿下,上华宫主事薛贵因强纳婢子不成,竟派人将婢子父亲的腿打断,意图想要逼迫婢子全家屈服。”
不等谢灵瑜开口,旁边的花嬷嬷怒呵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婢子不好生当差,还不顾女郎还在病中,这般强闯到内殿来,如今竟敢开口污蔑主事,这上华宫里还有一点规矩吗?”
“来人,将这婢子给我拖下去。”
她一开口,两旁的婢女当下起身,几人合力便要将月桃拖下去。
“殿下,婢子乃是您的人,即便有错也理应由殿下定夺,”月桃心知自己若真被拖走下场可想而知,于是她不顾一切挣扎,又急又快的喊道。
花嬷嬷一听这话,更来气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婢子,把她嘴堵上。”
一个婢女当下拿出帕子,要捂住月桃的嘴。
此刻月桃双手被死死钳住,眼看着帕子要捂到嘴上,眼底终究露出绝望。
谢灵瑜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由想到原来自己从前竟这般软弱。
花嬷嬷一个奴仆,摆的谱竟比她还大。
这些婢子一听吩咐,便当着她的面,二话不说动手了。
“慢着。”
一道清冷女声,突然响起。
这一句飘然而至的两个字,让月桃眼中一下重新有了光。
“放开她,”谢灵瑜望向左右还抓着月桃的婢女,吩咐道:“让她继续说。”
“殿下,我知道薛贵他手脚不干净,他倒卖上阳宫中物件,因为他同婢子说,若是嫁给他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年纪与婢子爹爹相仿,又生性好色,婢子岂能委身与他。”
她这么一说,花嬷嬷当下就急了:“女郎,这个婢子这般没规矩,您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谢灵瑜长眉微扬,轻飘飘抛下一句:“派人前往薛贵搜查,一查便可分辨是非。”
“春熙,你去上华宫参军处传我的话,让他带一队护卫,立即搜查薛贵住处。”
这话一出,别说花嬷嬷,便是春熙都惊呆了。
谁不知这位殿下虽身份尊贵,却性子过分宽宥,即便上华宫真有人犯事,多半是大事化小,轻拿轻放了事,何曾见过殿下这般雷厉风行。
春熙走后,花嬷嬷还要再说话,谢灵瑜却率先抬手。
她望着花嬷嬷:“嬷嬷无需多言,我既派人去查,便是打算不冤枉一个好人。”
“也不放过一个恶人。”
花嬷嬷神色顿时大变。
*
不到半个时辰,春熙赶了回来,回禀说护卫搜查完了薛贵的住处,并且将人一并带了回来。
正好谢灵瑜刚用过早膳,她轻松站起来,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殿外廊檐下。
谢灵瑜出来,瞧见院中跪着的人。
一旁的参军上前:“殿下,这是在薛贵住处搜到的账册,还请殿下过目。”
谢灵瑜伸手接了过来,修长漂亮的指尖随意翻了几页。
直到她轻笑了声:“胆子倒是挺大。”
谢灵瑜这是被气笑的,她算是知道自己这个上华宫,全然就是个漏勺。
这账册上头记载的,全都是薛贵贪墨的证据,从药材到衣料,从瓷器用具到茶饼香料,就没有他不敢伸手的东西。
“殿下,小人冤枉啊,小人也不知这等东西如何会出现在住处,”薛贵此刻还在嘴硬,他忽地抬起头,指着月桃:“定是这个婢子勾引我不成,这般诬陷小人。”
花嬷嬷此刻也终于逮着机会,再次开口说:“女郎,薛主事一向忠心耿耿,你万万不可冤枉这样的忠仆。若是这般,岂不会叫旁人非议女郎,说女郎不辨是非,到时候对女郎名声有碍啊。”
俗话说,仆大欺主,她倒真是见识到了。
谢灵瑜这会儿,竟生出一丝荒唐。
前世她落得那般下场,如今看来,也不是全然怪别人。
她自己便是个糊涂蛋,一心想着要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