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苓璐傻傻地因此感动,总是当头一棒叫醒她。可是,就算他总站在一旁将眉头拢得深刻,小姑娘还是很开心地照单全收。直到他那天忍不住了,她又乖乖地一件一件还回去。
总要有正确的恋爱观的。不喜欢,那送来的每一件礼物都不要收,界限清晰,才能惹来真正靠谱之人的欣赏和感兴趣,之后也才不会出太多不必要的幺蛾子。人们对于接受礼物来者不拒的人还是持有偏见的,认为收礼物的人贪心、不真诚、知道了别人的心意却吊着不给回复。
特别是大多数的男人,他们总是这么想——
他烦躁地眯起眼睛,抓住薛苓璐的手将她和马路拉出一段距离,这仿佛同时又是将她和世界拉出了一段距离,只有这样,他才勉强安心下来。
她有些吃痛地嘶了一声,看他的眼神里有不解。但她不舍得松开手,天桥的霓虹灯七彩闪烁,她小心翼翼藏着少女珍贵的心事。
他们就如此安静又亲近地走在倾天的夜幕之下,走过烟火气的小巷,走过高大上的商场,走出昏暗,走进光亮,然后又走进昏暗。
他将薛苓璐送回了旧小区楼下,在爷爷家楼下站了一会儿,打了出租奔赴饭店。著名的五星级老饭店——白天鹅,装潢富贵优雅但消费水平中等,正适合秦张两家的身份。秦潋歌的父母是做官的,张家则是搞学术的。
他到达饭店的时候,秦潋歌正在给大家表演小提琴。他妈妈抱着妹妹艳羡又温柔地看着秦潋歌,一曲毕,她可惜地感叹道:“当初要是也把张越送去学个什么乐器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可以和潋歌搭个伴儿。”
秦潋歌带着礼貌的笑意,就算被夸奖也没有得意,道:“我最近刚好在准备和partner演奏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如果入选了会在梦泽大剧院演出,到时候叔叔阿姨你们一定要来看呀。”
妈妈笑眼朝他,答:“好呀,到时候我让张越买票儿——买最前排的!”
秦潋歌父母看出他妈的意思,没有点破但也没有借机拉近两家关系。秦潋歌将小提琴放在脚边,小小声带着雀跃,对他说:“到时你一定要来,我介绍高胤给你认识。”女孩脸上带着期待、兴奋和幸福。
高胤。姓和名在梦泽都少见。
在从白天鹅到家的路上,他看到车行左侧的橙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被甩到身后,而右侧年轻人一波接一波地不知从哪儿冒出。
他没有想象过他和秦潋歌的以后,但看到这一幕时又会悄悄在心里叹一句:如果有一天真的在一起,或许十年后的某天他们也会像现在街上手牵着手的那些情侣一样,平淡又相爱。
春节前,他们还没收到秦潋歌的邀请贴。
他妈忍不住问了秦潋歌妈妈一嘴,秦潋歌妈妈的失望和心痛立刻通过手机麦克风溢了出来。
“她的那个搭档,不练小提琴了,转练钢琴。”“这么突然?”“是啊,听说要是和一个大师的关门弟子联手,一起打青少年组的双人赛。”“那小歌找到了新的搭档吗?”“没有——唉,这孩子也不积极,老师推荐的又都看不上,我给找的又嫌和自己气质不搭、和曲目不搭——”
他妈笑了,放下手中的打蛋器,打趣道:“这怕是小女孩有什么心思了吧?”
“我也不瞒你了。那孩子叫高胤,我和他父母有过几次合作,两孩子又很巧地从小一起学小提琴,这一来二去的……我承认那孩子很优秀,不过毕竟年纪都还小、又是十几岁读书的这个关键期,我怕孩子叛逆敏感,当然,我也是一直相信我女儿的自控能力,所以一直啊也没戳破也没阻止。”“谁知道现在小丫头糊涂了。才吵完两架,现在自己搬到她外婆家住了。”
后来她们的谈话他没太听清,因为薛苓璐的电话进来了,小姑娘很兴奋激动,喋喋不休地在分享她的新奇事。
他边听着边给秦潋歌发了条信息:你现在在哪?秦潋歌秒回:跨江大桥,在等缆车。他拿了衣服,回:我来找你,你别伤心。
他跟薛苓璐说自己有急事,小姑娘听着很失望但很乖巧地挂了电话。
五十分钟的路程,他仅仅花了三十分钟。
跑到秦潋歌面前的时候,后背都已经湿透。她站在那儿,低垂眼眸,很是伤感。站在缆车上,她看着波澜壮阔的江面自言自语:“如果还能一起来一次就好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假装轻松和不知:“走吧,我们去吃你喜欢吃的。所有。”
“会胖。”
“没关系,大不了我每天放学后陪你跑步。”
秦潋歌有些意外:“那就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