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我走不开,暖药啊,交给你了。”
姜暖药神色不虞地点了点头,随后关上了车门。
七岁的孙子当然跟九岁的孙女不一样,秋妍只是断了手,家里那个小的可是没吃饭。
大G快速往县医院赶去,程驰不时地看着后座的两个人。
看到郭秋妍被纱布包裹的食指,姜暖药抱着她的头轻声安慰道:“没事的秋妍,到医院我们就能接上。”
秋妍的眼睛哭得像个核桃,几乎只能小声抽泣。
“暖药,暖药姐姐,今天,今天是我生日,我看,我看电视里都要吃面条,我,我也想吃,但是,但是弟弟要吃米饭,我,我就自己做,我不想切到手的。”
在刀砍下的一瞬间,秋妍是不怎么感觉疼得,直到看见血淋淋横在案板上的手指,她的害怕多于钻心的疼痛,因为她不想给家里带来麻烦。
姜暖药高举着她流血的手,尽量减缓血溢出的速度,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秋妍也越来越虚弱。
“秋妍,你忘了你告诉我的,你明年可以去爸爸妈妈的城市看看的事情吗,答应我,坚持一下好不好。”
“等把手指接上了,我让程驰哥哥给你买个大蛋糕,还有一碗长寿面。”
“过完今天,我们秋妍就十岁了,我们一起吹蜡烛许愿好不好。”
明明是寒冬腊月,可秋妍的头发已经被汗打湿,就连贴身的保暖衣也是湿淋淋的。
姜暖药在把人送进手术室后脱力地靠在墙上,程驰走过来一把拉住即将跌坐地上的她。
“别担心,我们送来的及时,还是有希望的。”
姜暖药知道问题不大,但还是后怕,尤其是平常那么开朗爱动的秋妍,刚刚脸色煞白甚至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怀里,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还好有程驰跟着,他叫来医生以最快的速度抢救。
“对,秋妍肯定没事,我们还等着她吃蛋糕。”
下午三点进的手术室,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姜暖药靠在程驰肩膀上的头猛地抬起,这时手术室的灯也变暗,手术结束了。
打了麻药的秋妍被推了出来,医生安慰家属道:“你们送来的很及时,断指的切面还算新鲜,照顾好的话,应该还是跟正常手指一样看不出来,但具体能不能正常使用,还要看孩子的恢复情况。”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姜暖药让程驰看着还在麻药期的秋妍,她出去买些东西。
期间爷爷打来了两通电话,一通来问手术情况,一通告诉他们,秋妍的父母连夜赶来,明天就能到。
姜暖药把带来的饭递给程驰,“你先吃,我去给秋妍换身衣服。”
在护士的帮助下,姜暖药小心地扶起昏睡的秋妍,把她已经干掉的保暖衣脱掉换上新的,至少她能睡得舒服点。
等整个住院部都安静下来了,程驰才虚搂着姜暖药的肩膀在窗边说话。
“不困吗,去睡会儿吧,夜还长着呢。”
程驰微微摇头,就一张床,要么姜暖药睡,要么他们两个一起睡。
“秋妍从小就很懂事,她三岁时就帮奶奶带孩子,五岁就能去地里干活。”
“村里那么多孩子,我最心疼她,总是叫她来家里吃东西,有一次我看见她的手生满冻疮,就给她买了一双绒毛手套,结果第二天我就看见在她弟弟的手上戴着。”
从此以后,姜暖药给秋妍的东西都是极具女孩特色的裙子和鞋子,这样她奶奶就不会夺走,去给她那个倍受宠爱的弟弟。
“那他爸妈呢。”
姜暖药想到秋妍的爸妈就极具讽刺,“你觉得她爸妈要是对她好,她的奶奶还会这样苛待秋妍吗。”
暗黄的灯光在医院走廊里闪着,有个别的灯管线路不稳,经常忽明忽暗。
程驰很想问一个问题,“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吗。”
“在农村的许多家庭里,基本都是姐弟的配置,你想想怎么会不偏心呢,养两朵花都会在心里比较,更何况一个是带着期许出生的,一个是不被看好的。”
这是根植部分中国人心中的执念,是历史的旧俗,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程驰莫名就想到自己,他似乎就是不被期许而出生的孩子,所以爹不疼妈不爱的。
姜暖药感受到他突然的失落,轻轻拿下他拢在自己肩头的手,有点泛凉的手背被她轻轻握住。
“不管是被怎样对待的那一个,都要好好爱自己。”
所以,不要期待从别人那里获得关注和爱,只有自己爱自己才是重要的,可惜很多人并不明白,往往困在以爱之名的谎言里,痛苦一生。
凌晨一点,姜暖药实在熬不住,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上睡去。
程驰看她姣好的睡颜,哪怕在睡梦中也依然皱着张小脸。
“小唠叨,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