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华十八岁那年,从农村来到绿安。因为没有学历,找工作处处碰壁。
那几年,他在工地搬过砖、在天桥贴过膜、在按摩店学过按摩,后来进入一家夜总会成为卖酒水的“男公关”。
因为长相秀气白净,不爱说话,内向腼腆,他深得富婆姐姐们的喜爱。
那时他的酒水总是卖得最好,引来其他同事的嫉妒,常常对他冷嘲热讽。就算在走廊上遇见,故意撞他一下亦是常有的事。
他不在意这些,只想多赚点钱。
每个月领到工资后,他会给自己留下一千五百块的生活费,剩下的全部转给远在家乡的爷爷。
他缺钱,所有人都知道。
有富婆姐姐愿意出两万块,让他陪自己一晚。他拒绝了。
从小爷爷教他的,就算再穷,也不能失去气节。
他有骨气,却抵不住旁人的暗算。
嫉妒他的同事在他水里下药,然后,他被送到酒店。等待他的不是富婆姐姐,而是觊觎他许久的男富商。
那是怎样漫长的一夜,连谭清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天亮了,药效过了。
和他同时醒过来的,有身体的疼痛,还有无尽的屈辱。
那年的他十九岁,农村来的单纯男孩,还不懂报警和捍卫自己的权力。富商走之前,留给他一万块钱。他走出酒店时,将那一万块装进了口袋。
那之后,他变了。
他忽然明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就算他与人为善、埋头苦干,上天也不会怜悯他,只当他是个愚蠢的可怜虫。
他更拼了。
不仅精进业务,还出卖身体。
男人,女人,年轻的,年长的,他都能哄得对方一掷千金。夜深人静回到家时,他还能一身酒气地翻开书本学习,自考大学文凭。
他知道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能力和钱。
终于,他成为销冠,成为夜总会离不开的主心骨。
然后,他将自己当年的屈辱,悉数奉还给陷害他的人。
他知道,你若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就要先将他人踩在脚下。
再之后,他拿到了自考大学的毕业文凭,果断辞职。
他去应聘叶氏,幸而得到赏识,成为一名销售。他将过往深埋,崭新的人生徐徐展开。
那之后,他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扶摇直上,直到成为壹恒大厦经理。
可惜,能力再强,还是比不过阿谀奉承。
空降的任刚将他狠狠压在脚下。
他太知道自己是怎么辛苦爬上来的,怎会甘于人下。
所以当叶珈蓝出现的时候,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或许是急功近利,他甚至不惜拿出当年在夜总会学来的那一套。
“叶小姐,让我跟你好不好?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叶珈蓝好半晌都没说话。
说实在的,从前她创业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也时常遇见想要潜规则她的人。她面对这些,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
但她还是第一回遇到求她潜规则的。
好家伙!
这谭清华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温文尔雅,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胆。
可她看上去是会潜规则下属的人吗?实在是太离谱了。
她垂眸看了眼仍在等待她回应的谭清华,抽回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下说。”
猛地被抽回手,谭清华以为叶珈蓝拒绝了他,心下一沉。
是他对叶珈蓝没有吸引力吗?还是他近三十的年纪早已没有当年的模样?
他不安地坐下,等待裁决,可那双浅色的眸子却依旧没有半分波动。
他学会了尽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叶珈蓝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以前在夜总会工作过,还是那里的头牌。”
谭清华大惊,眸子里终于闪现过一丝慌乱。
他来到叶氏就是想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这些年,他从未向他人提起这段经历。那段过去,是他身上耻辱的枷锁,连他自己都羞于提起。
叶珈蓝又是如何知道的?
叶珈蓝洞察他的心思,笑:“你以为我来之前,什么准备都不做吗?”
谭清华一时失语。
没有公司能够接受一个有不光彩过去的员工,更何况还是叶氏这样的大公司。
叶珈蓝一定会将他扫地出门。
他万念俱灰,垂下眼眸。
“但有句古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
叶珈蓝边说边观察谭清华的神色,只见他重新抬起了眼眸。
“下午你带我参观,几百家商户如数家珍。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把工作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