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混蛋!”承箴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爆发,愤怒的抬头骂着,这可是冬天,被凉水当头浇下的滋味肯定就是刀划一样。尤其还是淋在静水的身上让他更心疼。
“怎样?”露台之上的人嘲笑的语气,“叫花子。”
“你怎么都不会躲!”承箴已将静水拉上了台阶站,语气急迫而略带了怒意,扯着袖口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凉水。
“没来得及。”静水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水,只是皱了眉擦拭着衣裙。
“你等着,我找他算帐!”
“哎~承箴,先等等!”静水试图拉住承箴,可后者已经铁青着脸朝楼上跑去。
“别打架!”静水的脸胀的微红,想跟上承箴,却差点一头撞在程副官的身上。
程修明微笑的闪身为她让路,并瞧着承箴的背影,他黑黑的小脚印踩在楼梯上铺着的浅色羊毛地毯上,煞是醒目。
“他会被欺负。”细细的声音传来,
程修明低头看着静水,饶有兴致的说着:“想要人帮助,自己先要有值得别人去帮的价值。”
静水怔了一瞬,嘴唇抿了抿,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便也追上了楼。
“肖管家,你说谁会赢?”程修明转身问着。
肖瑞声盯着地毯上的污渍皱紧了眉头,“那颜色是小姐好不容易选中的,看来又要换了。”
程修明耸了耸肩,“不妨上去瞧瞧热闹。”
说完,自顾自的跟上了楼。
“是你干的!”承箴已经跑到了三层的露台之上,恨恨的看着对面。
“没错。”满不在乎的语气,出自于倚着露台栏杆站立的少年,方才就是他泼的水。
静水从承箴的身后挤出来,看着对面的罪魁祸首。
他比承箴高出许多,穿着剪裁合体的西式洋装,极干净,好看,偏偏不系衬衫的扣子,袖口也挽起很高,嘴角斜起个笑容,极挑衅的。脚边还伏了一只大狗,这狗体形虽大,可眼神却并不凶恶,见到静水和承箴上楼来甚至还站起来友好的摇了摇尾巴。
“你知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承箴的神情愈发阴郁。
“知道啊。”对面的少年语调拉的很长,声音很好听。
“你知道?”承箴怔了一瞬,狐疑的问着:“那你说说看……”
“当然是从垃圾堆来,不然呢?”对面的少年边说边笑,手插在裤兜里,一步步的走近,“别以为穿上好衣服就高贵了。两个矮子,冲上来讨打吗?”
“倾世少爷,你好像还没有去给小姐问安。”肖瑞声已经追了过来,试图化解这场纷争。
“请安?她不稀罕。”少年自嘲的语气,眼神中的落寞一闪即逝。
“少爷?”静水本能露了些惊讶的神色,她不知道茹苑还会有其他同龄人的存在。
“怎么。”倾世站的本来就颇近,此刻便伸手拉住静水的辫梢,轻轻捻着,“奇怪吗?”
静水的脸泛了微红,她流浪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小地痞,不过有承箴在她什么都不怕,现在也是一样,她伸手扯回自己的辫子,刚想说什么,身边的承箴却已经一拳揍向倾世的小腹。
承箴跟静水自小相识,即使讨到一个馒头也会一起分食。不管在哪里,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承箴什么都没有,只有拳头。在当时的他看来,拳头就代表了权力,权力就代表了生存。但即使是他突然出击,仍旧没有打到那个叫倾世的少年,反而被倾世以一种近乎“无视”的动作,轻描淡写的避开了。在从前那些流浪的日子里,承箴也曾经跟比他高大的少年、甚至是青年激战过,他那种不要命的狠劲让他在大多数时间里胜的多、败的少。可那种胜利只针对于跟他同样身份流浪着的人,而面前的这个有着“少爷”名号的倾世……连静水都看得出,承箴不是对手。
倾世不急、不恼,身高优势尽显无疑,带着鄙视与嘲弄的神情,单手就能拔开承箴的拳头。更何况方才还在示好的那只狗此刻看到情况不对竟也开始对承箴发出警告式的低吼,看样子随时会冲上前来。
几乎每一个流浪过的孩子都知道,激怒了狗会是怎样可怕的事情。
“你是这家的少爷,是主人,这样欺负我们不觉得丢人吗?”静水急忙挡开了承箴,朝着倾世说着。
倾世哑然失笑,“等你有资格住下的时候再来声讨我吧。”
“那狗哪儿来的?”宣秋慢条斯理的声音忽然出现。
静水愕然回头看过去,见宣秋已经换了件家居的丝质拖地长袍倚在露台门口,淡青的质地上绣着大朵的莲花,里面大概还絮了丝棉,可一点不显臃肿,反而看上去柔柔的、暖暖的。
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