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水,你真是……”陆子漓的话说了半截,好气又好笑的拉过静水的右臂,帮她将死蛇的身体取下。
然后又用了些力气扳开静水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僵的手指,蛇落在地面上,尾端搭在静水的脚上,她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尖叫了一声,捂着脸跳开,背对着陆子漓,蹲在了帐篷的角落里。
她的尖叫倒让陆子漓吓了一跳,虽说这才是一个姑娘该有的正常反应,可这反应出现在静水身上的确是匪夷所思的。
陆子漓先拎着蛇尾,掀开帐帘丢了出去。随即走到静水身旁也蹲下了,心情莫名愉悦的想好好的嘲笑她一番:“喂,苏静水,你三更半夜自己摸进我的帐篷,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静水动也不动,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乌黑的长发泻在身上,如瀑。
“行了,你不像是胆小之人。”陆子漓扳着她的手,试图让她不要再捂着脸。
他本来以为这是个简单的事情,便只用了三分力,可静水像是跟他较劲一般,一扳之下竟是纹丝不动。
陆子漓心下好气好又笑,静水身上穿得单薄,他也只着了单衣而已,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几乎能感觉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了。
借着些许的酒意,陆子漓只感觉体内逐渐涌上股燥热,他近了静水的耳垂一字一句的说着:“欲擒故纵只会让你损失惨重,懂吗?你还要捂着脸吗?”
话音一落,他便扣住静水的手腕,以巧力将其背到静水的身后,迫得静水不得不贴在他胸前,面向了他。
“这可是你自……”陆子漓继续说着,话只说了一半却停了。
因为静水并没有挣扎,可却是泪流满面。
他不是第一次目睹静水流泪,静水的泪有很多种,有愤怒的、有难过的、有不甘心的,可这次她眼里的内容,却让早被江湖历炼的铁石心肠的陆子漓也怔忡。
那种眼神……大概是极深的悲凉。
这样的悲凉当然不会只是因为被一条蛇所吓到,静水整个人就是个谜,有着各种各样的表现、各种不同、甚至会完全相反的特点。
陆子漓很想问一句:“你怎么了?”
可他明白,静水不会告诉他实话,至少现在不会,她甚至都不屑于编个故事说谎。
她狡猾吗?似乎是,也似乎不是。
陆子漓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以往用来对付女人的招式,在静水身上肯定会完全失效。
所以与其说是他怔忡于静水眼中的悲凉,不如说是怔忡于他自己心情的复杂。
“好了,没事了。”陆子漓轻轻的搂住静水,动作有些笨拙和生硬,却又那么出于本心的自然而然。
静水沉默着,右手的粘腻感久久没有散去。
刚才她杀死了一条蛇,一条试图攻击她的蛇。
她似乎不该怕蛇,可当被蛇缠住手臂的瞬间,她脑海里涌上的全是亡母的样子。
当时……母亲又该经历过什么样的恐惧和绝望,就像她方才一样吗?
母亲又是怎么样挣扎着爬回破屋,只为交待好最后的心愿。
母亲让她跟承箴交换了姓氏,也等于是告诉她,此生此世,她都将为承箴而活。
可她并不恨母亲,甚至以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为荣。
她是纪静水,是纪睿的女儿,纪家上下皆因护着承箴而死,她以母亲、以家门为荣,却在内心深处心疼着,她只允许自己的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用来自我疗伤。
三年了,那个小角落第一次复苏,就在今晚,就在这个陌生的大漠荒原。
“好了没事了,这里并不可怕。现在我们没时间,等回来、回来的时候我们还会住这儿,我带你去看沙湖,就在驿站旁边,无论冬夏都是一样的美。”陆子漓的声音平静而低沉,有着让静水平复下来的魔力。
静水不再掉泪,默默的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陆子漓知道,她已经好了,于是戏谑的笑容及语气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所谓过河拆桥,大概指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静水站起身,嘴硬:“你不也是第一次来沙煌,怎知道那个什么湖是美的。”
陆子漓轻笑了声,懒洋洋的站起身,从箱子里摸出个小布包,也不再说什么,掀开帐帘朝着静水的帐篷走了过去。
静水安静的跟在后面,看着他走进自己的帐篷四下搜视着,想必是检查还会不会有毒物存在,在确认了安全之后,又把手中的布包挂在了帐帘处,不冷不热的交待了句:“这个是防蛇虫鼠蚁的药包,这一路还会有住帐篷的时候,留着吧。”
“那你有吗?”静水脱口问着。
陆子漓扭过头,深深盯了她一眼,嘲讽的语气:“难道你会以为这个东西我只有一包?难道你会以为我重视你到如此程度吗?”
静水不再跟他针锋相对,只在陆子漓转身出帐的时候悠悠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