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坡上。
“败了。”
李信看着远方的战况,一张脸绷的很紧。
在这场突袭战开始的时候,秦军车骑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冲楚军的行军阵列,密林中埋下的伏兵也趁机突袭楚军偏中的位置。
伏击突袭,再加上迅勐的车骑冲击,只是短短片刻,楚军前锋的数千士卒就尽数溃败。秦军局势大好,大杀一阵后,驱赶着楚军的溃卒向后方的楚军阵列冲去。
一切都向着李信设想的方向发展。
按照一般的战场情况,前军溃卒冲击自军后方,后面的兵卒必定军心大乱,士卒们或是以为己军已经败了,跟着那些被驱赶的溃卒逃跑。或是直接被溃卒冲垮阵型,然后被紧随其后的秦军大肆掩杀。
这就是秦军的胜机,是李信两万破三万的机会!
如果运气好,他甚至还有可能在乱军中干掉项燕。
然而出乎李信预料的是,在楚军的前军崩溃后,其后方的三个军阵却依旧整齐站立,在溃逃的楚军浪潮中岿然不动。待到溃卒往两边逃的差不多后,那三面赤红如火的军旗在楚人的鼓声中,开始往前移动,发动反击,对上了气势将竭的秦军。
从李信的方向望去,刚才还气势凶勐,往前冲击的黑色浪潮只是与那三个红色方阵略一接触,便快速往他所在的后方,和四周的原野退去。
在精力充沛,严阵以待的楚国三氏族的精锐面前,气势和精力衰竭的秦军远不是对手,当漫天的箭雨射落战车和战马上的士卒,当楚军整齐划一的军阵击破因追杀而散乱的秦军兵卒,秦军战败的场面就出现了。
一溃千里!
同时,项燕还放出了一直藏在后方的楚军车骑,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追逃掩杀。
兵法曰: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
这就是项燕针对李信的性格,所制定的战术。
为将者当善于调动敌军,向敌军展示出一种或真或假的军情,敌军必然据此判断而跟从。再给予敌军一点实际利益作为诱饵,敌军必然趋利而来,从而听从我军调动。
行军中的楚军阵列,就是项燕给予李信的诱饵!
以李信的性格和过往事迹来看,他必定上钩。只要李信咬饵上钩,那等到他吞下作为诱饵的前军炮灰后,等待秦军的就是严阵以待的楚军精锐,以及那无法阻止的大溃败。
“李将军,撤吧。”
“将军,吾等往西走,只要退到胡邑,再断掉颍水上的浮桥,楚军必然无法追来。”
李信身侧,几个将吏开始劝说。
如今的场景,明眼人都知道已经败了。
李信闭上眼。
他还有五千士卒待在山坡下没有行动。
那是他的预备部队。
只是,在这种场面上,五千人就算派上战场,也没有任何意义。
“赵佗……”
李信不由自主的唤起那个名字,在这个时候,他最先想到的还是那个少年。
是平舆城外,少年伏地,向他叩首劝谏的一幕。
“我悔不听赵佗之言啊!”
李信喃喃着。
“将军!”
身侧的将校们开始苦谏。
李信睁开眼,又深深看了眼远方秦军大败的场景。
他轻轻一叹,大步向坡下走去。
李信选择了撤退。
扔下被楚军大肆追杀的秦军士卒,向西而走。
……
“哈哈哈,秦军在淮北大败!”
“上柱国大破秦军,阵斩数千人。又往西追逐逃跑的李信,数次击破,擒获了秦军裨将辛梧。哈哈哈,看这态势,上柱国早晚能擒得秦将李信,将其押来寿春献俘!”
“不谷喜哉!”
“不谷乐哉!”
寿春城中,楚王负刍见到了来自淮北楚军的使者,当他听闻使者禀报,说是项燕在淮北大破秦军后,顿时喜得乐不可支,一张脸笑的皱成了菊花状。
“不谷就知道上柱国乃我楚国名将,远非那秦国孺子能够相比。哼哼,秦王贪婪无道,妄想以青阳使者之事来污蔑不谷,好借机夺取我楚国社稷,今日就让他秦王知道我楚国依旧是天下大国,雄踞南方的霸主,远非三晋和最尔小燕能够相比。他想要灭我社稷,此乃妄想!”
楚王负刍扫视殿中诸臣,满脸带笑,神色间充满傲然之意。
宠臣靳夏站出来,笑眯眯的说道:“依臣之见,上柱国能大破秦军,此乃太一庇佑,亦是大王指挥有方。皆赖大王英明神武,派遣士卒前往淮水南岸,堵住了李信南下的方向,让秦军无法渡过淮水,如此方才让上柱国能够衔尾追击,在淮北大破秦军。”
“否则李信收拢船只,渡过淮水,上柱国就算能赶上来,恐怕也会因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