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马昭平,也收到了让他高兴的消息。
昭平派出去探路的骑兵,已经发现了那支秦军的踪迹。
就在距离留邑五里外,一片靠近泗水的河岸阔地。
五里路程。
相当于后世两公里左右的距离,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到。
“终于逮到你了,秦将赵佗。”
昭平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拳。
景同见昭平脸色不对,连忙劝谏道:“左司马,我军刚刚赶了十里路来此,士卒疲惫,还请再休憩一段时间。既然已经发现了那支秦军的踪迹,那就不用着急,想来他们是跑不掉的。”
景同作为景氏的杰出子弟,虽然一开始没什么军事经验,但经过这上千里的追击,在昭平的指点下,他已经能将所读的兵法和沙场实践结合起来了,故而才能在此刻进行劝说。
“左司马,兵法上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如今左司马你被那秦将激怒,若……”
昭平瞪起眼睛。
“够了!景同,是你懂兵法,还是我懂兵法?”
“你的那些东西不都是我教的?你如今竟敢来教我?”
“我告诉你,那秦将再多的阴谋诡计又如何?”
“我有大军一万,他不过区区五千!”
“什么是兵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是无用!”
“这才是兵法的精髓,占据绝对优势,堂堂正正击败对方!”
昭平的声音很大,吓得那景氏的年轻人立刻住了嘴,低下了脑袋,不敢辩驳。
见此,昭平越发冷笑。
那些话不落到你头上,你自然可以清高。
他昭平是真正的楚国贵族,他的尊严岂能被那些污言秽语所亵渎。
只有击破那支秦军,将那个秦将捉住,百般凌辱后再进行处决,方能一解昭平的心头之恨。
上千里的追逐,已经到了最终对决的时候。
昭平,已经等不及了。
“一刻钟,再休憩一刻钟,然后立刻整军出发,决不能让他们跑掉!”
“我要在泗水之畔,彻底歼灭这支秦军,让秦人的血将泗水染红!”
……
泗水畔。
浪花滔滔,卷起阵阵寒意。
四千名秦卒排成整齐的阵列。
他们已经在这里休息了近一个时辰,一直在等待着。
如今,终于到了时候。
赵佗站在主将所乘坐的战车上,看着众士卒身后那波涛汹涌的泗水河。
那是一条绝路,是死境,是退无可退之处。
他又将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张张脸颊。
没人说话,每个秦卒都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军候,这是一种信赖的目光。
是那一场场厮杀战斗,是从魏地到楚地,是那数千里路走下来后所积累的信任。
赵佗微微点头。
秦军跑不过身后的楚军。
按双方的行军速度,最迟不过半日,他们就会被身后昭平率领的一万楚军追上。
与其仓促间遭受袭击,和楚人被迫交战,不如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战场和时间,为这场兵力悬殊的战斗获取一些优势。
这处离留邑五里外的泗水河岸,便是赵佗选择的战场。
“二三子!”
赵佗开口,声音很清朗。
他不需要说过多的场面词,因为这四千人早将生死托付于他。
故此,赵佗只需说出最重要,最能打动人心,最能激发士气的东西就够了。
“我想回家。”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也都想回家。”
“如今,我们离秦国的地界,离曾经我们所征服的单父只隔了一个区区沛邑,最多十余日,吾等就能回到秦国。”
“然后,回到我们的家!”
听到这话,不管是辛梧将军,还是黑臀、赵广、白荣、张贺、西乞孤等高级将吏,亦或者是那再普通不过的四千秦人,他们的脸上齐齐闪过渴望的神色。
他们自春耕后被征召入军,先是伐魏,接着伐楚,到了如今已经是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
谁不想家?
谁不想回到家乡,和自己的亲人团聚,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妇人儿女相拥相伴呢?
这也是他们能忍着一路艰苦在敌后穿梭上千里,拼着性命与楚人厮杀血战的唯一执念。
此时此刻,什么大王、荣誉、金钱,甚至爵位都是狗屁!
他们要的,只是回家!
这才是每个人内心最深的执念。
眼见所有秦将秦卒的精神都被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