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挂着几盏风铃,被风一吹,轻轻摇晃,叮咚作响,许夏仰头透过窗望了一会儿,又低头搅动手里的汤匙。
有人在檐下抖落了伞上的积雪,顺手放在门边,才推门进来,被扑面的暖气模糊了眼镜。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畅畅坐在对面刚结束对林献之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喝了好几口咖啡才换了气。
打算?许夏手里的汤匙掉落,咖啡洒了几滴。
畅畅瞪大眼睛,“你不打算分手?”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答案,畅畅,我只知道自己不想做那个主动提分手的人,我怕自己会后悔。”
“夏夏,这是原则性问题,你不能原谅他。”畅畅提醒她。
“我知道,我没办法原谅他,但,也没办法提分手,能做的,只是等他来找我说清楚,”许夏抽了张纸巾,放在桌上,很快被溢出来的咖啡浸没,“他迟早要来找我分手的。”
窗外枝桠干枯狰狞,并不好看。
“为什么要等他先说?”畅畅不解。
“因为我自私,畅畅,我想做受害者,”许夏看着窗外,“如果被分手,就只能做被迫的选择,便不用承担后悔的风险。”
畅畅理解了,心疼地说道:“夏夏,你本来就是受害者,所以别再对施暴者念念不忘了。”
*
林献之这几天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他如今要撼动郑韬在宣城的地位,还是要吃点力,不过结果还是可观的。
虽然郑韬没有前科,但签署的家庭暴力告诫书是实打实的证据,让宋昕和郑韬离婚没有很难。
倒是宋昕的弟弟,林献之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下落,如今也已安排到别家医院。
一切尘埃落定,林献之才点开微信。
消息还停留在他从医院回来那天。
一夜未眠的他头昏脑胀,没有立刻注意到家里的变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少了许多东西。
牙刷、牙杯,甚至是鞋柜里的拖鞋,都没了踪影。当然消失的,只有许夏那份。
林献之没反应过来,给许夏打了电话,没人接。
他怔怔地给许夏发了消息,“夏夏,家里你的东西呢?”
良久,许夏回:“最近出差。”
“出差怎么没提前说?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
林献之觉得许夏有些冷淡,应该是为自己的中途离开而生气,他自觉理亏,耐心回复,“抱歉,夏夏,你别生气,昨天是真的有事在忙,等你回来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好吗?”
对面没了动静,沉寂许久,传来一个“好”字。
这几天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但消息竟然还停留在那字上。
这是两年来头一次,许夏没有每天给他发消息。
林献之忍不住打了个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只好发消息,“夏夏,出差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简单的两个字。
“好,我等你回来。”
许夏盯着林献之发来的消息微微恍惚。
“你在逃避吗?”畅畅一语中的。
“嗯,我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许夏没否认。
在她的认知里,很多事情都还没准备好,订婚是这样,分手也是如此。
可很多事情,通常都是猝不及防的,也没给人准备的机会。
正月初七那日,大雪初霁,阳光穿透云层,湖面的冰有了裂缝。
日光招摇,反衬着一地白雪,路面的脚印深深浅浅。
许夏一上班就去了姜已舟办公室,却被告知他昨晚便出了差。
她不敢打电话,怕打扰了姜已舟的正事,但这几日自己一直住在酒店里,也吃不消。
思虑再三,许夏打开微信,又删删减减,斟酌着打字,还未发送,对方却先一步传来了消息,“许夏,我原本出差的计划延长了,你方便帮我照看下吓吓吗?”
指尖顿在发送键上,许夏原本也是想与姜已舟商量下房子的事情。
“好的,姜队,但我之前住的房子因为一些事情没办法继续住了,想搬回来,真的很抱歉,我会支付违约金给你,可以吗?”
姜已舟回复得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夏不愿多说,“没什么,就是那边不太方便住了。”
对方也没再追问,“好,我回来可以先住宿舍,不过找到房子之前,吓吓可能需要麻烦一下你,宿舍不让养。”
本来就是许夏理亏,她没推辞便答应了。
*
化雪时期,温度更低,许夏搬完东西又吹了风,感冒就迫不及待地找上身来。
鼻塞跟窒息一样难受,用嘴呼吸久了,头也泛起了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