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无所觉,等到了西苑敲开门后,和里头的奴才一碰头才知道赫连奴人没了。四人有些惊慌,其中一人问:“要不要通知李管家。”
另一人连忙阻止:“我们还是先找找吧,李管家让我们看着人把人看丢了没好果子吃的。”
提着食盒的人惊讶:“李管家不是让你们来伺候二公子的吗?”
“哪能啊,就找个地方关着他而已。李管家说他那模样出去丢世子爷的脸面,世子爷真是可怜,和他长得像。”
他们一开门就瞧见阴沉着脸站在那的姜羡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姜羡鱼一脚把提着食盒的人踢翻在地,食盒散开,里头馊饭剩菜滚了一地。
连碧桃都气得咬牙:“你们这帮贱奴,连公主的阿奴都敢欺负!”
姜羡鱼朝侍卫吩咐,把这四个人捆了,押在院子了。”
侍卫听命,把几人堵了嘴拉到院子里捆起来。
冷风袭来,乌云盖顶。姜羡鱼抬头看天,朝碧桃道:“要下雨了,你回去拿伞。”
碧桃左右看看有些为难:“奴婢去了,谁来照顾公主?要不奴婢喊其他侍卫去?”公主就是皇上的心肝肉,万一磕着碰着了,他们都得完。
姜羡鱼恼怒:“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侯府里头还有谁敢动本公主不成?”
碧桃无奈,几乎是跑着往覆雪院走。姜羡鱼支开侍卫,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四下瞧瞧,确定安全,才从发髻里拔出画笔,问小B:“可不可以画一扇任意门,把我送到赫连奴身边?”
小B:“主人,你只有一点墨水,什么都不够画。”
姜羡鱼无语,那要这奖励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什么也做不了。如今人全支走了要到什么地方去找赫连奴。
她仔细回想那人有可能去的地方,忽而想起先前做的梦。梦里小赫连奴一直盯着吃面的母子看,他可能不是想吃面,而是想他母亲。
长公主的牌位,祠堂!
想到这,姜羡鱼径自赫连府的祠堂去。沿路都很安静,祠堂的门虚掩着,里头传来喝骂声。
赫连奴应该也在里面。
姜羡鱼溜了进去,躲在门后的黄幡后。逶迤裙摆拖地,透过重重叠叠的幡布,她瞧见跪在冰冷地面上安静的赫连奴,以及满面扭曲,咒骂不止的赫连侯。
“自己去过什么腌臜地方,做过什么腌臜事你不知道吗?侯府能容你,已经是看在城儿的面子上,你万不该去他面前污了他的眼,如今还妄想当侯府的二少爷。”
“对外我会认下你,但在侯府,你还是个奴,好好的当你的药引就好!”
他的八字和侯府相生相克,只有他过得不好,或是干脆死了,才能保侯府安宁。
赫连侯越说越气,只觉得眼前人太过阴沉险恶,定是看准了昨日才闹事的。
少年直挺挺的跪在那,周身阴郁之气越聚越多:心里某处固执的堡垒层层塌陷。
等赫连侯歇气的功夫,他抬头,漆黑的瞳直直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问:“所以,当年是你丢了我?”
不是因为走丢,不是因为被拐,是把他丢了……
他眼神太过冰冷,像两把尖刀抵住人喉咙逼问。赫连侯只觉得背脊寒凉,浑身不舒坦,对他越发的厌恶,浑不在意道:“你生来不祥,克母克全家,祸国之相,能留你一条命已经是念及骨肉亲情。”
赫连奴喉咙里发出轻笑,心里荒凉至极,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艰难困苦都像是一个笑话。
赫连侯接着道:“既然你已经在这了,就在你母亲灵位前跪上三天三夜,诵经礼佛,洗洗你身上的污秽气。今日我所说之事,但凡透漏一点给城儿,那你也不必留了。”说完他拂袖而去。
祠堂内阴风阵阵,呼啸的北风将铜门吹得乒乓响。外头电闪雷鸣,像是在他心口劈出一条裂缝,裂缝里有股恶意,无限增长。
他这一身血肉啊,凭什么送给他人。
赫连奴袖子里抖出一根锋利的钢针,那钢针寒光闪闪,只要挨着一点,必定是会见血的。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只鞭子呼啸而来,直接将那钢针打飞了出去。富贵俏丽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捏着鞭子恼恨的瞪着他。
“没用的东西,受了委屈就只会寻死吗?”
赫连奴:他从未想过死,否则在斗兽场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只是在想,这根钢针打进赫连城的心口会是什么感觉。
赫连奴沉默不语,高贵的少女收起鞭子,突然跪在他身前,伸手拥住他。
很轻很缓很温暖。
赫连奴指尖颤了颤,眸子里疑惑闪过,然后又听少女高傲道:“今日许你回抱本公主。”
他忍不住拥着这抹暖,下巴搁在她肩窝处,声音阴哑:“我母亲死了。”
姜羡鱼嘴快:“我给你当母亲。”说完又觉得这纯粹是在占他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