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雾波江被楼下清零哐啷的响声给吓到了。折原临也这种喜欢隔岸观火又带点洁癖的烂人鲜少把事情搞到自己家里来,矢雾波江由此产生了不妙的预感。她从二层的房间里出来,下了几步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地观赏一层会客区正在如火如荼上演着的闹剧。
水户清见在和岫野椋僵持了三分钟后终于喘不上气伸手捶她:“放开,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岫野椋这才从那种暴烈的气氛里堪堪回神,松开了手:“抱,抱歉,清见……”
水户清见推开她,坐回沙发上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顺了气,旋即恶狠狠地瞪向折原临也,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忍无可忍地吼道:“折原临也,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跟什么啊,从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椋也是,你们一个两个在那里自顾自瞎编什么故事,全跑偏了吧!啊——真是的,折原临也我杀了你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听你们胡编乱造不可啊!!”
折原临也愣了一下,而他没有说话。岫野椋的眼睛里则刹那间燃起光火——她对此几乎不抱希望,可是,水户清见切切实实、全盘否认了。
“什么‘隐枪为粟楠干弥肃清了内部反对势力又镇压了水户机组’——这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有乃宫罗的狂热粉丝写的虚构小说吗?!”水户清见说着说着,愈发暴躁起来,“太好笑了吧,这也有人相信的吗?相信的人脑子也多少有点问题吧!粟楠干弥上位之所以那么困难,恰恰就是因为在组织内部代际更替那么关键的时间点上,‘隐枪’背叛了他啊!”
“什么……”岫野椋如堕冰窟。
“就因为粟楠干弥是个连自己的部下都镇不住的无能少主,明日机组才会想要趁机削弱粟楠会的势力,结果反而折损了那么多人!”水户清见捂着脸,只在分开的指缝间露出一双难掩悲痛的眼睛,“就是因为粟楠会家门不幸,明日机组才会那么大张旗鼓地过来讨伐,我的哥哥才会被卷进那场愚蠢的斗争里白白丧命——我本来就是反对这件事的,我当初是坚决反对我们家掺和进来的!!”
折原临也思忖了片刻,说道:“你的哥哥……没错,我记得当时水户会的少主——是叫做‘水户启治’吧?也在那次纠纷中死在了池袋。就是因为那个级别的人物死了,事态才变得难以收场,粟楠会不得不为此交出‘隐枪’……”“胡扯,我都说了不是那么回事!你怎么还在不依不饶地说这种话!”水户清见崩溃地反驳,“我才没有要有乃宫罗死,我到池袋的时候他早就凉透了好吗——简直莫名其妙,他明明就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
“说是自己人的话我反而能够理解了,不如说和我猜的一样……”折原临也冷静地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呢,或者,他也是在一片混乱中被一人一下乱刀捅死的?”
“哈?你真的不知道啊?”水户清见抬起脸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折原临也,“你不是个情报贩子吗,这种池袋地头蛇的秘辛你不该比我更清楚吗。”折原临也不咸不淡地解释道:“‘隐枪’死后有专人清洗过消息——那个人的手段,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客观地说确实在日本岛范围是无人能及的,所以这些信息流全都被截断了,痕迹也抹得一干二净,我也是无计可施了才决定把你叫到这里来。”
听了这番话,水户清见总算冷静了一些。她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提了一个高屋建瓴的观点:“我觉得你先入为主的预设太多了,折原临也——或者说,你看待这整件事的出发点就不对。”
在认知论和方法论的方面,折原临也还是第一次被人上课,更何况时机也太唐突了。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抱歉,你说什么?”水户清见颇为傲慢地指出:“时间线错了!你推测杀了有乃宫罗的另有其人,但这个结果的时间坐标不对——连这么基本的信息都搞错了还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你这个情报贩子未免水平太次。”折原临也不耐烦道:“能不能拜托你直接说结论?”
“‘隐枪’不只是在我到池袋之前就死了,他是在明日机组的人到池袋之前就已经死了!他背叛了粟楠会,绑架了当时年仅三岁的粟楠茜当作人质来威胁粟楠干弥,结果被他自己的女儿当场击毙——这都是粟楠干弥亲口告诉我的。明日机组到池袋混战、我到池袋来调停,都是远在这之后的事!
“而他的女儿,才是在后来的混乱冲突里只身一人就给明日机组带来惨重损失的元凶。枪杀了我的哥哥、单枪匹马就歼灭了明日机组将近五十人的先头部队的,是‘隐枪’的女儿而不是‘隐枪’本人……欸?”
水户清见的眼前骤然弥漫开一阵腥红的血雾,她的视野都随之产生了刹那的模糊。她倍感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皮肤表面蒙着一股温热的潮意,就像洗澡的时候仰着脸打开花洒的那个瞬间。
“……?”
“咳,咳咳……”岫野椋猛地捂住嘴。
水户清见隔了两秒,整整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速度对于格斗家来说已经是不可原谅的迟缓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