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语,仅仅只言片语,他就获得了越过一切的勇气,这和支持着岫野椋跨过漫长的空白年岁来到他的身边、鼓动着他沉入人世的是同样一种力量。
——她轻笑着说:“我爱你。”
就是这种,知晓自己为人所爱时,无所不能的力量。
折原临也压下了门把手,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阿临哥……?”
一道犹疑而略显干涩的呼唤自门背后响起。折原临也果断拉开门,在一片昏黑中伸手抓住折原九琉璃,上前一步与她交换了身位,将她扯到身后,与此同时,他几乎心跳骤停:一颗子弹穿过狭窄的玄关过道,在他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噢,可惜可惜——”一句低沉而散漫的感慨逸散在空气里,折原临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缓缓转过视线,循着那声音望过去,客厅里黑黢黢的,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隐约勾出一个模糊的身形轮廓。
折原临也掂量了一下,干脆直接问:“太暗了,我可以开灯吗?”“哈,请便。”
“九琉璃。”他按住了妹妹的肩膀,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颤抖,但他依然用平淡的语气轻巧地说,“开一下灯,我不知道开关在哪里。”九琉璃深重的喘气声在一阵心悸的静默中听起来格外刺耳,而折原临也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在某个瞬间,她的气息恢复了一贯的轻徐。九琉璃抬手摸了一下玄关一侧的开关。内室灯亮了。
折原临也看过去,喉头一紧。赤林海月背靠客厅的墙角蹲坐着,折原舞流就横倒在他脚边,他握着一根手杖抵在舞流的脖颈前,腾出来的左手握着枪。
“看到了。调整呼吸,临也。”耳机里,岫野椋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许,用词也更简洁利落。折原临也呼出一口气,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瞄准自己的枪口,接着举着双手慢慢挪动了半步。“阿临哥……”九琉璃抓住了他的衣摆。“嘘,别吵。”折原临也仍在观察赤林海月,在他转过身完全挡住九琉璃后,他意识到对方未必想开枪,随即一把将九琉璃推出门外,推给了拐角处等待接应的水户清见。
“哟,我们这是初次见面吧,情报屋小哥。”赤林海月咧了咧嘴。
“或许吧,不过赤林先生认识我,见没见过没那么重要吧……”折原临也嘴上敷衍着,目光垂下去看折原舞流,然后他说不下去了。折原舞流脸色惨白,已经失去意识,她的双手被反剪身后捆住,双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交错叠在一起,腿上大片淤紫,更有一处红肿发亮——九琉璃说的是真的,舞流的确骨折了。
“……我姑且先问一下,我这个不中用的妹妹,应该还活着吧?”
注意到折原临也骤然间冷下去的脸色,赤林海月笑着打哈哈:“啊,不好意思,这孩子是写乐影次郎的学生,她的后旋踢和双踢深得写乐流真传呢——大叔我啊,年纪大了,招架不住美少女凶恶的连踢,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先打折她一条腿啦。”
闻言,折原临也的面皮上牵出一丝平滑而虚浮的笑来:“我的妹妹们行事粗鲁惯了,居然得麻烦外人来管教,该道歉的是我这个做大哥的。”
赤林海月的独眼微微眯起,在一阵阴阳怪气的寂静里轻笑一声:“小哥,别那么紧张。”他手上一松,枪口朝下,勾着扳机护环把□□放在了地上,“刚才也就是碰碰运气,我其实是不太习惯用这玩意儿的。”
折原临也皮笑肉不笑地揩了一下脸上的伤口:“那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他状似无意地来回踱了两步,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估量着窗户到墙角的距离。他忽然间有个猜测——赤林海月所在的位置恐怕是狙击点视野的死角。
“门外的水户小姐,你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这么狭窄的屋子里,跳弹伤人是没法控制的。”
水户清见抬起手,制止部下继续上前,微微摇了摇头。她偏过头摁住耳机:“椋?”
水户清见没有立即收到回应,隔了将近十秒,岫野椋的声音才响起来:“位置不好,我可能要费点工夫才能……”一阵窸窣动静后,通讯器里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清见没法入室控制赤林先生的话,还是由我这边动手,确保舞流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总之先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折原临也拖过一把椅子,在赤林海月对面坐下,姿态松散,一身的破绽。
“赤林先生,你既然坐在这里,就代表我们还有谈一谈的余地吧——刚刚开门打照面那一枪没有直接爆我的头,我就擅自这样理解了;话说回来,赤林先生就非要缩在那个角落里吗?”
赤林海月耸了耸肩:“别装傻了,你们那边可是有着东京一流……不,恐怕是世界一流的狙击手,我怎么会连这点程度的戒备都没有呢——她应该在一条街外的天台上吧?那是唯一一个可以瞄到这间公寓的狙击点了。”
“果然。”折原临也并不觉得意外,他索性抬手敲了敲耳机,“椋,暴露了。”
赤林海月往后靠了靠,贴着墙站了起来:“但很可惜,我事先探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