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道:“倒也不是,据说幼年时父母给他定过亲事,后来未婚妻失去联系,所以打算再等等。”
青檀道:“他未婚妻不会是叫溪客吧。”
林氏和莲波齐齐笑出声来。
林氏打趣道:“老堂主不是答应了能去掉刺青么,你让姐姐带你去怀善堂,李虚白想必也在。”
莲波笑盈盈道:“好啊,那我这就带妹妹过去。我给老堂主备了一份礼物,正巧让妹妹送给他老人家做见面礼。”
林氏问:“什么礼物?”
莲波道:“我托人从京城的西洋商手里买的一副叆叇,他一定喜欢。”
林氏又交待青檀,切不可对外说出这事,因为老堂主对外早就“金盆洗手”,不替人看病问诊。
两人走出门外,青檀悄声问道:“你母亲不会要替我定门亲事吧?”
莲波忙道:“妹妹放心,娘决不会勉强你的。只是为人父母,自然免不了关心儿女的婚事,再说妹妹的年纪也正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青檀笑:“无妨,她若是再问起来,我就说我看上李虚白了,非他不嫁。”
莲波不禁莞尔,“李大夫倒是成了你的挡箭牌。”
两人带着礼物到了怀善堂,依旧由老堂主的小重孙领进了白家的私宅。
青檀是第一次来,边走边左右打量。东厢房里坐着一位须发斑□□神矍铄的老者,显然就是白三省。
莲波带着青檀揖拜行礼,又让青檀呈上礼物。
这幅叆叇和白三省原先的不同,不需手拿,架在鼻端即可,轻盈小巧,镜片玲珑剔透。
白三省十分欢喜的收下礼物,打量着青檀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二娘子倒也没怎么变,还是一股子顽皮机灵劲儿。”
青檀吃了一惊,“老堂主见过我么?”
白三省笑呵呵道:“你爹和我是忘年交,我时常去书坊找他,经常见到你。你胆大顽皮,和你姐姐看着可一点都不像亲姐妹。”
莲波窘然笑了笑,白三省并不知道自己和青檀并非亲姐妹。
青檀听见白三省的话,暗暗惊疑。
林氏认定自己就是溪客,她以为林氏是思女心切,加上信任“仙人”,可白三省一个外人,却也觉得自己就是溪客,这就有点奇怪了。真的这么巧吗?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邓瘸子骗了她,她并非洪英六年就在杂耍班里呢?
“昨日虚白对我说你愿意去掉刺青,我把东西都备好了。”白三省说着,把门口玩耍的小重孙叫进来,让他去怀善堂里请李虚白过来。然后他打开柜子,取出一瓶白瓷药膏,还有一根粗大的银针,一团细如发丝的棉线,浸泡在一团墨青色的药汁中。
“来,你坐在这张椅子上,我看看你的刺青。”白三省招呼青檀坐在窗边的一张玫瑰椅上,这边光亮好。
他带上叆叇仔细看了看,说道:“你这刺青面积小,颜色也少,只红黄两色,去掉不难。想要完全看不出来,只怕不可能。不过女郎家脂粉涂白一些,便看不出来了。”
青檀原本想要去掉刺青是为了行事方便,不被人记住特征,此刻却被白三省的一席话给勾动了另外一个想法,她也很好奇,这朵梅花下面,会不会真的有一块胎记?
“等会二娘子忍着点痛,可千万别乱动,这是个细致活,要顺着线条把肌肤刺破,好让药水沁进去。”
说话间,门口传来脚步声。青檀抬眸看见李虚白,唇角浮起一朵浅笑。很好,终于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观察,接近这位李大善人。
白三省道:“虚白,这是楚家二娘子。”
青檀笑盈盈道:“我们昨日见过了。”
李虚白点点头,莫名的有点不自在。
白三省交待:“刺破皮即可,不要见血。”
莲波还以为会出血,听见这话松口气,忙问:“会很疼么?”
未等白三省回答,青檀说:“我不怕疼。”
李虚白先去旁边的水盆里盥手,之后用白巾擦干水,从盘里捏起了银针。动作娴熟优雅,仿佛拿起的是一支笔。修长白皙的手指,犹如玉石,但因骨节修长,并不显得文弱,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感。
青檀的目光从手指移到他的脸上,浅浅一笑,“拜托李大夫了。”
李虚白没有回应,低头垂眸,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青檀感觉到了,他身上透出来的刻意的疏远感。
疏远什么呢?难道我会吃了你?
银针沿着刺青线条一点点戳下去,下针的深度极浅,只是破皮,并无血滴涌出。
一股淡淡的檀香,夹着药草的苦香,袭了过来。
很近的距离,她能看见他袍角上密密的针脚,金线的光泽,缎子的纹路。黑色缎面的靴子,鞋底几乎一尘不染。
一般男人的呼吸声都很重,可他近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