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正午的阳光灼得人脑袋发昏。许向星拖着笨重的行李满头大汗地走进校门,穿过被炙烤得要冒烟的塑胶运动场,喘着粗气迈进宿舍。
刚剪的短发扎得她脖子发痒,汗水流淌下来把衣服浸湿,惹得她更是烦躁。许向星憋着一股气找到自己的床位安顿好行李,把汗擦干就背起书包走向教室。
教室在六楼,和高三时一样。
现在所面临的压力与恐惧,也和高三时一样。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六楼的栏杆上,呆呆地注视着澄澈如洗的蓝天。
一切好像本来应该很美好的。
许向星缓缓蹲下,窒息的感觉从胸口涌到头顶,难受得想放声大哭。
------
七月三十一日,这是许向星来银华中学复读的第一天。
尽管她在桌面的台历上写下“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尽管她像高三的每一个晚自习一样拿出练习册——但此刻她仍然双眼放空,意识里好像有什么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着,绝望而无助,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喧哗声中她的视线模糊,失去了焦距。
“喂喂,同桌,你在写题啊?”同桌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才回过神来。
“啊……是的。”
“你高考多少分啊?你看起来成绩很好哎!”同桌明显不想学习,一边转着笔一边托着脸问她。
许向星脸色一沉,没回答同桌的话。
学校不分重点班,所有相同选科的人都会被安排在一个班里,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学校,水平自然也大不相同。此时此刻,在本该安静自习的时候,班里却有近一半的人在聊天说笑,剩下的人也没办法安心自习。
“哎,你怎么了?我吵到你学习了?哎,你看班里这样你也学不下去是不是,我们不如聊聊天……”
“不了。”许向星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在这种地方复读,来年只会考得更加糟糕。许向星心想。
她揉着眉心,抿了抿嘴,感觉更加崩溃想哭。
真倒霉。
是啊,她好像一直都这么倒霉。
出生的时候倒霉,没成为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的男孩子。
高三那年倒霉,惹上了学校里最不好惹的混子,患上了被许多人烙印为“矫情病”的抑郁症。
于是高考也顺理成章地没考上公办二本,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让她顺理成章地来到这里再复读一年。
以她的成绩来到银华中学,学费还是比较便宜的。“你要是今年考上了,就能给家里省一笔钱了,你弟弟还要上初中呢。”
就这么一句话,成了她的枷锁,将她越缠越紧。
“哎哟,给你治病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你去年又不努力……你看你今年要是考上了家里就能轻松好多哦……你看看你要是考上一本学校还有奖学金,你考好了我们全家人都轻松是不是?”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她的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她用力握紧颤抖的手,逼迫自己去审视练习册上的每一道题目。
然而她的同桌仍然喋喋不休:“我知道你肯定是没考好才来的所以心情不好,可是我们来这里的不都是没考好的吗?没关系的!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张愉,你叫什么?”
许向星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汹涌的情绪,挤出一个微笑:“我叫许向星。”
“哦哦!那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市二中。”
“哇,市二中!那你肯定是成绩很好的!我们以后一起学习吧,你学的时候记得带我,怎么样?”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烦脸皮又这么厚的人,你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你啊?许向星扶额想。
“我……”
“好了你们够了!烦不烦?”斜后方突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男声,“上个晚自习呢那么吵干什么?你们是来复读的还是陪读的?没看到有这么多人在学习吗?”
许向星和张愉都被吓了一跳,接着班里骤然鸦雀无声,刚才在讲话的同学们都齐刷刷地朝许向星斜后方那人看去。
许向星松了一口气,心底默默感激着自己的斜后桌,低下头继续做题。
“不是,哥们你谁啊?你是老师吗?我讲话轮得到你管?”某个不服气的男生立马站起身来指着许向星的斜后桌大声说。
“咳咳……坐下吧。”那男生的同桌轻轻拉他的衣角。
“你怂什么?”
“这位同学,你站起来干什么?”那男生回过头,看见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似笑非笑地站在了门口,嚣张的气焰霎时间荡然无存。
“老师……我,我错了。”
“刚才管纪律的同学是哪位?站起来一下。”班主任问道。
许向星的斜后桌慢慢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是我。”
“很好,你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