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微言回头看了眼。
这是战地记者吗?这地方哪里能让他和摄影师藏起来。
大哥一拍手十分无奈,脸色还有些委屈,“我跟这人真的不认识,跟这狗也不认识。”
交警叔叔都快没了脾气,忽然想起正事,“你跟人不认识人家喊了你就回头?跟狗不认识狗跟着你?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喊它了,喊的什么?还有,你闯红灯了吗?”
大哥的音调一下子降了三个度,只回答了最后一个有证据证明的问题,“闯了吧......”
摄影师静静拍着,应微言低头给郝佳发消息,问狗怎么跑出来了。
发了几条对面没回,应微言又拨出去语音通话。
“这位女士。”记者突然插嘴,把话筒递给应微言。
应微言打着没接通的电话下意识接过话筒。
“刚才看您跑得很快,是为了阻止您朋友的不文明行为吗?”
应微言下意识捏了捏话筒,感觉这个话题没完了。
怪不得最近到处是文明城市的宣传语。
“不是,我只是找我朋友的狗。”应微言把电话挂了,指了指旁边蹲着的哈奇士,“是真的我的朋友。不是这位大哥。”
记者看了眼狗,甚至伸手摸了一下,“那您说说这个狗叫什么名字?我看你跟这位先生比跟这位狗熟悉。”
这位狗舔了舔记者的手。
应微言十分困扰地看了眼还在虎视眈眈的大哥,张了张嘴,最后道:“它叫郝——郝狗。”
大哥出离愤怒,“它明明叫郝富贵!”
郝富贵·狗:“汪汪!”
狗的叫声十分响亮。
郝富贵·大哥指了指自己,“我也叫郝富贵。”
她服了,都这种时候了,纠结叫什么还重要吗?
年轻的记者朋友呦了一声,“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哈。”
大哥:“啥?”
被记者这么一提醒。
仔细想想,大哥和哈士奇的关系还怪暧昧的。
应微言:“......”
应微言终于看到了记者衣服上贴的实习的标志。
“它就是叫郝富贵。”大哥又强调了一遍,“和我名字一样。所以小姑娘叫我的时候我也回了头。但是她——”
大哥指了指应微言,“硬是不承认这狗叫郝富贵。”
应微言心说我怕你觉得伤心,而且你现在都要哭出来了啊!!!
大哥抹了抹眼角,“不好意思啊,我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流眼泪。”
没想到大哥还是泪失禁体质,应微言拿出一包纸递给大哥。
“我从老家到这个城市打工打了十年了,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刚才被叫了一下我还挺惊喜的。没想到不是喊我的。”
大哥眼泪越擦越多,应微言看到眼泪蹭到大哥手臂上,那花花绿绿的纹身贴正在褪色。
应微言提醒道:“......大哥,青龙掉色了。”
大哥更伤心了,“没钱,我没有钱纹身。我又怕受欺负,所以故意纹身装得凶一点。我的钱都寄给我媳妇了,我儿子叫郝清华,学习很好。刚才闯红灯也是为了早点去找老板要工资。”
应微言又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袋糖果,“网上有那种防水的纹身贴,哥你要不把你地址给我,我给你买一点。”
大哥泪眼朦胧地看了眼应微言,默不作声地接过了糖果,又说:“我不花小姑娘钱,我自己买。”
应微言点了点头,在网上搜索了一阵,加上大哥微信把链接发给了他。
大哥还在悲伤,边购物边悲伤。
交警叔叔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只能语重心长地安慰人民群众。
记者朋友在旁边跟大哥讨论起了老家房贷车贷的问题,还聊到了大哥的儿子。
应微言的手一直捏着狗的项圈没松开,充当着人工狗绳。
摄影师杵在旁边像个沉默的柱子,但是细微可看,他的嘴角抖动着都没停。
此刻找狗找疯了的宋桦和郝佳也终于在再一次回家拿到忘在家里的手机之后,看到了应微言的消息。
按照位置找过去,宋桦和郝佳吓了一跳。
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拉着狗,旁边是三坐一立的男人。
她的表情已经呆滞了,生无可恋的状态。
郝佳和宋桦赶紧上前,快走近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位比较壮实而且高的大哥指着狗,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它就叫郝富贵。”
应微言彻底恼了,眼角都扬了起来,自暴自弃道:“对,它就叫郝富贵。”
大哥的眼泪又多了两滴,“这是我妈请了镇上最好的先生给我算的名字,一只狗怎么也叫这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