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泗的手却不听使唤了,手脚仿佛被他周身的寒气冻住,身体里充斥着熟悉的恐惧感,压得她喘不上气。
“晚辈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诸位了,剩下东狸族的家事晚辈不便掺合。”
男子恭敬地做了个揖,“这个丫头是晚辈在风戚国的故人,还请大长老允许我将她带走。”
风家他们得罪不起,大长老点了点头,风青辰和倩儿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余泗终于放松下来,这具身体和风家少主到底有何渊缘,竟这般怕他!
众人的目光还在苦苦追寻那谪仙般的男子,“啪”的一声,老族长被丢在了族长座椅上,血肉横飞。
余泗早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知道是某些人准备上场了。
“族长!”
“祝柏阳?你不是死了吗?”
三位长老挥剑指着族长身后那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大长老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情绪,心里却五味杂陈,愕然、心痛、怀疑……
“娘子,你的头发!——是她,是这个毒妇杀死了我们的女儿!可怜的女儿……”
男人哀嚎着,三岁女儿在姜湲杖下口吐鲜血的景象,每日每夜如利刃,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
“你说什么?女儿不是被姜沂母女带去涂山,才……”
地震过后,族长带领族人救出了被困在山洞里的余泗,却发现她的女儿在洞里被落石压死。当时族长还特意替开解她,说她们母女没有坏心思,要怪只能怪天意。
什么天意!原来她才是始作俑者!
“可是为什么?她才三岁啊!”
“因为我们知道了她毒害先族长的秘密,所以她要杀人灭口!”男人愤恨道。
“她的亲信把我和泗儿从涂山带回来后,便将我们悄悄关在私设的地牢里。我心如死灰,什么刑罚对我来说都远不及丧女之痛。可怜泗儿,本就瘦小,天天被她酷刑摧残,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大长老被男人的话惊得面无血色,她以为夫君也在地震中丧命,痛失至亲挚爱的女人一夜白头。
她甚至因为女儿的死对余泗母女有些恨意,所以余泗被救回来后,她从未去看过这个昔日挚友的女儿。
此时族长烂泥般瘫在座椅上,使出浑身力气也张不开嘴,伤口被镇出血来。
“血口喷人!”
二长老目露杀意朝男人刺去。
她从紫衣使者到红衣掌事,最后到青衣长老,一路都是姜湲给她提拔上来的。
余泗箭步上前,捏住二长老的手腕,剑锋回转,脖子上即刻出现一道血痕,青衣倒地不起。
不堪势利枉小人,可怜愚忠断前程。
“二长老!”
底下冲出来几个红衣掌事,被台阶上的小丫头甩出来几根毒刺,一招全部毙命。
“还有谁不服的,赶紧上来!”
没功夫陪你们演了。
“我祖母才是你们的族长,却被她毒死,母亲也被她推入断崖。你们——还有谁要奉她为尊,下场就和她们一样!”
“我等悉听大长老安排。”
“泗儿……”
不愧是姜沂的女儿,和当年意气风发的圣女一样杀伐果决。如果自己的女儿还在,是否也会像她们小时候一样,相知相惜?
“我愧对你母亲的信任!”
“我们刚来东狸,母亲就发现了她弑姐夺权的秘密,于是暗中将我托付给你,自己去涂山寻找七魄桑。她本想给我解了蛊毒后,再向你说明真相,清理门户,却提前被这老妇发现了我的住处。叔父带着我和妹妹往涂山逃去,地震把我们困在了山洞中……”
余泗心中燃起仇恨的火焰,她亲眼目睹了那个总是追着她,奶声奶气地叫她“姐姐、姐姐”的小可人儿,被老妇疯狂地一杖又一杖……
大长老举起一把利剑,刚要自刎,就被余泗一个弹指,剑分两段,华发散落。
“从今往后,这里,我说了算!”
涕泪已然在嗓子眼里交集,冲破喉咙的低吼,不容置喙。
堂下无人再敢多言。
众人散去后,余泗望向怒目圆睁却四肢瘫软的老妇姜湲。
“好戏才刚刚开始……吭!……伤疤,要一点一点揭,才会痛得更深!”
族长接任仪式就定在下月初一。
第二天天一亮,余泗带着准备了一晚上的东西,和祝柏阳时隔一年再次登上涂山。
天气渐凉,还未来得及感受秋意,落叶就被肃肃埋入了地底。走到一处洞口,男人捧起一把沙土痛哭流涕,二人祭拜了一阵后,继续往山里走。
余泗猜测七魄桑或许也在断崖附近。
连绵起伏的山路,他们也不知走了多远,只觉得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好在一路上都能捡到动物的皮毛,零零散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