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关是苦寒之地,训练又辛苦。这几天,我让素瑾,代公主做了两副护膝给他。上好的辽东云虎皮料子,兽纹的面儿,配那军中男儿最是得宜了。”
琬儿打开那只妆缎包袱。
“还有这块海龙皮,我也藏了许久。”
“卢诚藩知道,公主不喜欢女红,即便知道是素瑾做的,也不会挑礼的。”
琬儿忍不住,叹了一声。
“安乐,你自己可真想好了?真舍得,就这么放他走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吾都已经说了。难不成,吾还真绑着他拜堂成亲么?”
琬儿心里也不好受。
“卢诚藩,是个好男儿,大丈夫,就是性子太刚直,不懂权变,又一心想着建功立业,有朝一日能荣宗耀祖,为他父母正名雪耻。”
“安乐,也别怪他。”
“其实,就算他愿意留下来,可,可以他的身世和血统,也注定是做不了你的驸马的。”
安乐耍脾气道:
“没想到,姐姐也这么迂腐、势利。”
琬儿无奈叹了一声。
“我也想哄你,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不能骗你阿。”
“‘君若清路尘,他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齐大非偶,积毁销骨。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对你,对他都好。”
安乐看着她,眼里噙满了泪,
“您也知道,齐大非偶,不是良缘阿?那姐姐,您为什么还要接旨,答应下嫁给薛文宇呢?”
“我只是陛下和王后的义女,一个郡主,比起嫁给什么王侯勋贵,我倒宁愿低嫁。”
“薛家虽是后起之秀,但,猛将军有勤王之功,薛名臣的祖父是现任禁军副都统,父亲也是禁军左卫将军,天子侍卫,心腹肱骨。”
“满门忠勇。”
琬儿抿了抿嘴唇。
“这薛名臣我又不是见过,虽然心拙嘴笨,却也是个文武双全,仁厚忠孝的好男儿。”
“嫁给他,也不错。”
安乐却不愿放弃。
“好家户禁不住三股分。”
“吾和燕暻可听他们说,这薛家家烦宅乱,兄弟阋墙,长年吵吵闹闹,积不能相。”
当初,一听说,陛下属意点薛文宇给琬儿做郡马,安乐和燕暻,就曾激烈反对,门第家财倒无所谓,主要是他家那个太夫人:
这位薛王氏,本只是薛平山的一个妾室,原配徐夫人病逝后,才被扶正做了续弦。大字不识,寡见少闻,德不配位,说一不二,是十分难相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琬儿笑着叹了一声,似是觉得安乐很幼稚。
“哪有新媳妇不受气的。再说了,成亲后,我和郡马,不是就分家单住去郡马府了么。”
安乐还是不甘心。
“姐姐,您就不想回徽州么?”
“不想。”
“我挺喜欢京都的。”
琬儿明显不愿再聊,把话题又勾了回去。
“好了,说说你下一步的想法罢。”
“你是真的愿意下降阎家?还是缓兵之计,另有别的打算?”
安乐飞快擦干眼角的眼泪。
“卢达都走了,吾还能怎么办?”
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不过,阎家二郎那个登徒子绝对不行,要嫁,本主只嫁阎三郎。”
琬儿心里‘咯噔’一声,惊讶道:
“三郎?阎敏中?”
“可,我怎么记得,阎敏中,不是已经有婚约了么?订的是左丞李显忠的嫡孙女,李国梦。”
“那就是阎培雄和李显忠的事了。”
琬儿赶紧劝道:
“你能顾全大局,时时想着以国事为重,要为君父分忧,这很好。但,哪怕你贵为公主,婚姻大事也得慎重慎重,再慎重阿。”
她不由叹了一声。
“两姓联姻,贵在匹配同称,和衷共济,你若真逼着阎家弃义悔婚,未来,你和驸马还怎么相处阿?”
“何况那阎敏中,为人跌宕不羁,恃才放傲,行事更是奇葩。你煞费苦心,就为了这么一个瓦釜雷鸣,刻鹄不类的聋人?不值得阿。”
安乐却摇摇头。
“以阎培雄的野心和个性,是绝不会容忍,家里养着这么一个不务正业,荒唐博浪,一心只想炼丹修仙,长生不老的‘疯子’的。”
“况,阎敏中在太学读书时,学习十分刻苦上进。连您伯父,周太师都说,他有状元之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否则,李左丞那只老狐狸,也不可能选他当孙女婿阿。”
“还有阎家上下一提起他,那讳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