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暄,也确实私自拆开了,她写给王道娥的那一封。
可,他明明,原封粘好,才让管事给她送来的呀。
他看看信封,应该没错,但等抽出信纸,看到抬头,心里当时咯噔一声,血也凉了大半。
这,这里装着的,居然,居然是文阳写给自己的那封信?!
这怎么可能?!
书房里有奸细?是谁的人?
明王,还是昶王?
难道,是母后?还是陛下?!!
他心烦意乱,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还有理智。
“晴曈,你听吾解释。”
“三年里,我的心早成了死灰,一次次火尽灰冷,一次次死灰复燃……”
“王爷,你休了我罢。”
燕暄先是一愣。
“王道娥,你是不是得疯了?”
她慢慢跪了下来,却高仰着头,直视着燕暄的眼睛。
“瑄王殿下,我王家能为你做的,不能为你做的,已经都做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随便您说,我是无子绝世也好,还是嫉妒乱家也好。王后娘娘不是一直有意撮合,让您娶宁家外甥女,做侧妃么?”
“王道娥,你当瑄王府是什么?你王家的花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燕暄揉揉眉心。
“吾与你成婚三年,虽然分居两院,却也一直相敬如宾,各安无事。就,就为那一封信么?”
“吾与她的事,你不是都清楚了么?”
燕暄还想着,怎么让她冷静下来,开诚沟通,让这场闹剧赶紧收场,王道娥却是铁心铁意。
“当年,虽然,王爷口口声声,非我不娶,可您和我心里明镜,您我二人的婚事,是一场纯粹的政治婚姻。如果,王爷不敢休了我,那就让我去罢。”
“上了明德殿,见了陛下,我就说,是我……”
燕暄突然冷笑一声。
“王道娥,你在威胁本王么?”
“威胁?您确定,我不是在哀求么?”
燕暄气极反笑。
“先不说陛下是否会同意,就是你祖父和父亲,恐怕,也不敢这样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接你回去罢?”
“太师府能收留你多久?敢收留你多久?”
“王爷多虑了。”
“若,我永州王氏,连接一个下堂女儿回家的劲节风骨,慷慨胆色都没有,又怎敢觍为陛下师表,居大燕世林之首呢?”
王道娥淡淡道:
“出了瑄王府的门,我就会找一个远离京都,人生地灵的庵堂,剃度皈依。日夜焚香,为我大燕,也为陛下娘娘,和王爷祈福祝祷。”
燕暄使劲捏痛了她的脸,语气几近逼问。
“若这庙宇太小,没人不敢供你这尊大佛呢?”
“那我就回乐清,入家庙。”
王道娥,微微一笑。
“实在走投无路,我还可以去南阳阿,同是天涯沦落人,县主这么慈悲多情的人物,就算,只念在怹与您的情义,也不会忍心弃我不顾的。”
“对罢。”
“你!”
她的脸几乎被捏变了形,整个人痛得发抖,但看着燕暄气急败坏,忽青忽白的脸,王道娥,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文阳夫人,真乃我大燕女子之楷模。”
燕暄瞳仁震了震,使劲推开王道娥,抓起架子上的衣服,就冲了出去。
“王妃积劳成疾,久病不愈,为让王妃能安心卧床静养,王府里的事,就不要让让王妃操心了。”
值夜的几个女婢,五体伏地,却没人敢答话。
“答。”
“诺。奴婢们记住了。”
京都,帝宫。天刚蒙蒙亮,燕王就睡不着了。
“几更天了?”
“刚寅时二刻,陛下您再睡会儿罢。”
“瑄王府里那个出城了?”
“回陛下,昨天傍晚就出城了。”
燕王点点头。
“老四有什么动静?”
杨建光跪在床前,细心给燕王穿好鞋子。
“暂时还没有”
“这几天,燕暻,怎么一直不见人影阿?”
“郡主明天就要大婚了,驸马的府邸却还没修缮完毕,这几天,殿下便跟王大人告了假,亲自去工地监工了。”
杨建光,端来一杯加了竹盐的温水。
“陛下,等天亮了,要奴才传人去请六殿下么?”
燕王接过水杯。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随缘罢。”
杨建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