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顺着江流一路乘风,约莫航行了两天一夜,客船靠岸抵达金匮县。时值黄昏,日薄西山,水天一色,船夫组织大家在渔人码头歇脚。在船上郑莘明躺下就心悸,坐起就头晕,只能抱着琵琶听金吉仁讲故事来转移注意力,这两天简直是度日如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在陆地上喘口气。

“十六丫头好些没?喝口水?”金吉仁从小二手里接过茶碗递给郑莘明,熟门熟路地带着她领取住宿房号。温水淌过咽喉,郑莘明只觉得胃里更加翻江倒海,心里大感不妙,软着腿直往客栈外面跑。金吉仁反应过来这是郑莘明延迟呕吐了,连忙招呼小二跟着她鞍前马后。

待几人一起收拾完呕吐物,金吉仁转头看见小姑娘因生理性反胃而含泪泛红的眼尾,安慰道:“第一次坐船,丫头你这症状还算不错。当初你父亲第一回坐船也是和我一起,他一上船就开始头晕心慌,四肢冰凉,吐得我俩全身都是,那才狼狈。”

郑莘明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对小二道谢后,对金吉仁充满歉意地说道:“金伯伯,我没这么虚弱的,我只是没适应船。现在吐完就好了。”她撑着金吉仁宽厚的手,又在路边柳树上借了一把力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剧团里其他人既然已经在横云山庄到位了,我们明天按照金伯伯你原来的计划走就好,不用太顾及我,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这么要强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金吉仁失笑,在扶郑莘明上楼的同时再次重复了这两天的行程安排,“今天不早了,我们在这里落脚一晚。明天用过早餐之后就去横云山庄,施家公子年及弱冠,他们家主邀请咱们明德剧团在此演出三天。节目单尚未敲定,我们争取让你先看看,感受一下剧团的氛围,体会一下弦师应该怎么做,伴奏技巧和你平时弹奏会有不同,不过也不用有压力,你先缓缓,恢复身体要紧。”

走到房间门口,金吉仁交代道:“晚饭待会儿小二会送上来,我就在你隔壁,丫头有啥事随时叫我。”

郑莘明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行囊。这次出门她带的东西不多,除却贴身衣物,便只带了一把琵琶——紫檀木制成的半梨形弹拨乐器,凤尾式的琴头曲线流畅,花鸟纹样的螺钿贴嵌在面板与背板处,高贵与清雅并重。倒不是因为这把珍品琵琶对郑莘明有什么难以割舍的重大意义,主要是因为这是现在剧团里最用得上的乐器。她打开窗户透风,意外发现这里正对江心美景。从渔人码头到客栈不过一盏茶的脚程,本以为临近交通枢纽会环境嘈杂,没想到此地甚是静谧,许是因为刚刚年初,迁客骚人尚未频繁往来,除了江风呼啸、江流滚滚便再无其他声音。

郑莘明看了会儿日落江流的景色,没等小二送餐便休息了。这两天赶路堪比和时间赛跑,实在劳心费力。

是夜多梦。郑莘明从梦境中脱身时几乎是身心俱疲。天黑得深邃,估摸着离天明还有相当一段时间,郑莘明尝试着继续入睡。

将睡未睡之际,迷迷糊糊之中,耳畔突然传来洞箫的吹奏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时而空宛灵动,时而沉稳磅礴,乐律如何全凭吹箫人的心境,灵气与沧桑具备,像是千年不绝的文人风骨。音乐似乎有抚慰人心的效果,伴随着悠悠箫声,郑莘明再会周公。梦里月影绰约,松涛阵阵,浪涛拍岸,可谓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缥缈而不扰人。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岸上的施南溟远远凝望着驾扁舟而来的好友王凌筠,不由得想起了日间所读《赤壁赋》,苏公当年泛舟赤壁时的所见已无从知晓,不过想来也不会比此时的老友重逢之景更动人了。

箫声余韵被江流带走,月下挚友的眉眼愈发清晰,风尘仆仆也遮挡不住他的丰神俊朗,施南溟见他嘴唇翕动,便听得:“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均与我一同向你祝贺生辰。”

默契啊默契,不枉自己晚上顶着寒风出来迎接好友,连典故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施南溟的感动面上不显,心里早已软成一片,他将手里的提灯放在地上,远远朝着摇橹的船夫作了一揖,又看着夜风里瑟瑟发抖的好友,三步并作两步到岸边扶他着陆,果不其然被冰了一激灵。王凌筠余光瞟到施南溟强作无事的逞强模样,轻笑出声,还没来得及揶揄,就听得施南溟轻声道:“听你这祝词,这是代表苏子瞻来的?得了吧,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还拽文呢。棉袄给你,快穿上。”

“船家,这赌是我赢了吧,看我朋友来接应我了!”王凌筠向深夜载客的船夫再次郑重道谢,还是忍不住炫耀道。

船家见王凌筠明明冻得不行,依旧神采飞扬地显摆自己有人接,忍俊不禁道:“哈哈,小儿的朋友原来是施家公子,从前只听说施家家主巾帼不让须眉,无论是当家主事还是经商决策,样样出色;现在看来施家公子也是清风霁月的疏阔男儿,失敬失敬。”芦苇摇晃,船家将扁舟系泊码头,一跃而下,同两个青年告别后转身回家了,他的背影消失在月色深处。

毕竟寒冬,两三个时辰的飘洋过江早就把王凌筠身上的暖气吹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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