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团已经醒好,松弛又有筋性,张婶取出面轻揉了几下,一分为二,一团放进面盆备用,一团揉圆。揉圆的面团从中心戳个洞,手指转圈把洞撑开,而后双掌插进来,上下交错,将面团绕着攥成二指粗细的长圈。将常圈拽断摊开,手掌平搓,面团就变成圆条了。左手虎口握着圆条,右手用巧劲儿一错,分成一块块的小面剂。张婶在面剂上撒些干面防止断口粘连,将一个个小面剂用手掌压成小圆饼推到一边,笑阳早已拿着擀面杖等候一旁了。
先在案板上撒一撮干面防粘,左手取一个小剂子捏住,右手将擀面杖推向剂子擀压一下,然后左手将剂子略转一转,右手再擀压一下。如此重复五六次,一圈擀完,厚厚的面剂变成了中心略鼓的薄薄面片。
“婶子,你看看皮儿厚薄成么?”
张婶接过来摸了摸:“成,瞧着你在家里也没少干。”
“也有好些日子没做了。”笑阳手上不停,张婶那边按多少她就擀多少,不多时一半面团分成的剂子都擀完了。
张婶将盖着的馅儿碗打开端过来,在盖帘儿上撒上薄薄的面粉,二人一起包馅儿。用筷子挑起扎实的馅料放在饺子皮儿中间,对折后将封口处放在虎口,双手拇指食指用力一捏,顺势往中间挤一挤,一个肚大的饺子便包好了。
张婶看着她包的饺子,赞道:“好,就得多打馅儿才好吃呢,你马叔先前帮我包的都瘪瘪的,一咬,皮儿比馅儿都厚。”
正说着,外头想起浑厚的笑声:“我说怎么半道儿打喷嚏,原是你在背后念叨我呢!”
“马叔!”笑阳回身打招呼,马猎户刚冲她点点头,背后传来脆生生的呼喊。
“笑阳姐姐!是笑阳姐姐来了么?”
窄小的灶房门被马猎户堵了个结识,薇薇挤不进来,直接一下子蹦到她爹背上,扒拉着马猎户的脖子。只见宽阔的肩膀后面露出一个扎着麻花辫儿的脑袋,歪斜着冲着笑阳打招呼:“笑阳姐姐,我听声儿就知道是你!”
张婶笑骂道:“猴崽子快下来!别把你爹给勒坏了!”
马猎户把灶房门让开,薇薇挤进来:“笑阳姐姐,我前几天学着你的帕子也绣了花儿,你帮我看看!”说着就要拉她起身。
笑阳忙擎高双手:“等等等等,我包饺子呢,手上脏,小心你衣裳啊!”
张婶笑:“你快洗洗手陪她耍耍吧,你马叔回来了让他包就行,我巴不得她能静下心来学学女红。”
“成吧。”笑阳净了手,两个女孩儿进了里屋,隔着窗户,在灶房里都能听见叽叽喳喳的。
马猎户朝老婆笑:“村儿里也没个同岁的女娃一起,你总担心薇薇见天跟着我瞎跑,日后啥都不会干。这回倒是自己找了个好师傅,这下你不用怕她野了吧。”
张婶道:“好是好,可终究不在近前啊。刚才我又问她愿不愿意留在咱家,还是有顾虑。”
“正常,笑阳能干,自己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儿。”
“还说呢,这回你猜为啥来的?”
“为啥?”
“前几天在家门口碰上狐狸了,今天想跟你学着布陷阱。”
“呦,这可是大事,要是留下印记,以后说不定还会招来别的东西,她想得对,是得防备下。”
张婶白了他一眼:“你再防备也没有万无一失的时候,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一个人住在山上,还是太险了些。”
马猎户点点头:“说的是,肯定不如在村子里安全,但那是她爷爷起的屋,我去看了,挺牢靠的,就是靠林子和水源太近了,等天一热,说不定野兽会跑出来觅食喝水。”
张婶压低声音:“所以嘛,我还问了问她愿不愿意再嫁,先前的事儿又不是她的错处,结个亲事一起过日子,不比在山上胆战心惊得强啊?”
“那她咋说?”
“哎,倒不是不愿意,就是难办,”张婶将先前笑阳那一番话转述了一遍,叹道,“这孩子心里就是太明白了,不过说得也没错处,别说要找个既要看重她,又不在意外头说三道四,还得能应付她那爹和后娘的有多难,就算真的有这样儿的,也不能像先前游家那种,必须身子康健还得上进能养家的。可话又说回来,上进能养家的,心胸宽阔的,身子康健的,又怎么会愁亲事呢,哎。”
马猎户往灶膛里添着柴火,默默听着老婆絮叨,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直起身子:“欸?欸!他行!”
张婶踢了他一脚:“啥呀咋咋呼呼的,小点儿声!”
马猎户放低声音:“上进能养家,不在意外头人说三道四,身子也算得上康健,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张婶眨巴眼睛问:“你说谁啊?”
马猎户一拍大腿:“昌言啊!”
薇薇邀功似的从张婶的针线笸箩里翻出一片布角,上面歪歪扭扭用平针拼凑出六个花瓣的轮廓。
“笑阳姐姐你看,这是我自己穿针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