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待了近五个小时。
短短五百米的距离,即便是爬过来也该到了。
李绍琛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从急救箱里翻出两瓶强心剂,思虑片刻后干脆将整个急救箱都拿走了。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老祝倒在十米开外的位置。
他侧身趴在地上,脸部附近全是血,两只腿交叠着,摔倒之前应该踉跄着挣扎了很久。
他的左胳膊贴着耳朵往前伸,方向正好朝向实验室。
“老祝!”
李绍琛冲了上去,食指中指并拢捏住老祝的手腕,两分钟后,他捏住了老祝的另一只手。
筋肉间连连数急,三五不调,止而复作,如雀啄食之状。
“死脉——”
李绍琛松开手,正欲起身离开,走出去四五米远却又停在了原地。
他打开急救箱,从里头取出一只三十毫升的绿色针管,而后从老祝的心脏位置扎了进去。
他在心中念了十个数,之后再替老祝把脉,却已经寻不到任何脉象了。
“安心走吧。”
李绍琛把老祝的眼睛合上,然后起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实验室。
进屋之前,他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元洲岛,那往常热闹无比、生机勃勃的小岛,此刻俨然变成了一座死岛。
错落分布着的房子,没有一扇门是敞开的。
路上没有行人,没有孩童,空中也没有炊烟,好似这里本就不曾有人生存过一般。
李绍琛不禁眼眶酸胀,无助的落寞感像是卯足了劲的拳头,直直的砸在他的鼻子上。
可他没时间难过,他清楚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妻女,还有整座元洲岛。
他走进实验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另一边,被饥饿叫醒的陈夕正在卫生间洗漱。
她打算花几天时间把小岛逛完,感受感受李绍琛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至于其中的细节该如何,她完全没有思路,眼下最清晰的欲望也只是把肚子填饱。
其实陈夕已经很久没有饥饿感了,也很久没有对食物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
是在与李绍琛重逢之后,她才突然就觉得,原来活着、原来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她迅速刷完牙,往脸上呼了两下凉水,而后对着镜子扣掉眼屎,穿着睡衣就直接下到了一楼。
然而客厅的餐桌上并没有吃的。
她想起昨晚曹正坤说的话,不禁摇头叹气。
好在屋子很整洁,没有在清早就给人制造混乱感。
四面墙都刮了粉红色的腻子,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张陈奕迅的海报。
陈夕也喜欢陈奕迅,便凑近多看了两眼。
这是歌曲《放》的海报。
陈奕迅梳着大背头,脸上留着络腮胡,手中抱一面旗帜,眼神里尽显沧桑。
陈夕不禁伸手摸了摸,表面没有半点灰尘。
她扭头看向曹正坤的房间,心中感叹:
这么爱干净的人,或者说执行力如此强的人,应该不会是言而无信的人才对。
正思虑之际,从半掩着的房间里忽地传出接连不断的哼哼声。
陈夕抄起板凳,蹑手蹑脚的向前靠近,等她来到门口,叫喊却又戛然而止了。
她暗自握紧板凳,缓缓将门推开,当左脚完全迈进房间里时,她看见曹正坤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于是慌忙转过身去:
“你他妈怎么不锁门?”
哼哼声再次响起,且此起彼伏,一下比一下高亢。
像是被囚禁在牢笼,即将被拉去屠宰场的困兽所发出的求救声。
为了清晰脑海中匆匆闪过的画面,陈夕选择了再次回头。
当满身红疹子的曹正坤再次映入眼帘时,她没选择躲闪,而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曹正坤仰面朝天,胸脯微微起伏,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每次疼的时候,他都会伸直脖子,用下巴指着天花板,而后面目狰狞的咬紧牙。
实在忍不住了,他才会张开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陈夕不禁眉头一皱,过往随即浮现。
她记得龙巢两年前爆发了一场瘟疫,自己和此刻的曹正坤一样,也是全身长泡,有时会觉得身体里生了个火炉,有时又会觉得身处冰窖。
这两种感受会不断交替,直到水泡破裂,人消亡。
当时龙巢对这个病同样束手无策,是不知何处来的一个道士,给熬了一锅黝黑的汤药,这才将毒给压了下去。
可道士不曾留下药方,此刻定然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陈夕定定地站着,不停啃咬食指。
“别……”曹正坤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让脑袋离开了枕头两三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