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午后,齐蓟缓步登上高塔——这已经是她来这里的第三次了,说得上轻车熟路。

她哄睡了奥蒂莉亚后,很轻松地从身为国王的“兄长”那儿拿到了钥匙。

梦境中的国王戴蒙德以为这是弟妹之间的久别重逢,事实上则是齐蓟与预言者的初次会面。

高塔顶层的人鱼铜像慵懒地哼唱着,从调子中透出状态饱足,房间里的布置和奥蒂莉亚居住时不太一样,简朴得过了头。

窝在宽大靠背椅里的青年待在窗边,对齐蓟的到来早有预料似的,桌边已经备好了两套茶具,杯中花茶飘着热气。

除了一样的白发银眼,预言者西莱斯特的模样跟国王这个亲兄弟其实不太相似。他有不健康的瘦弱体型,面容苍白清秀,光看长相其实是容易显得阴沉那类,像是一长排祖先画像里终生沉迷古怪知识的、没有留下后人的那一幅。

幸好他脸上总挂着神神秘秘的笑容,看人时眼神闪烁又飘忽,像是水泉里抓不到的银色小鱼。这使他的气质更接近了街边故弄玄虚的骗子,反倒能显得平易近人一些。

“你好。我是西莱斯特,一个威洛尔。”西莱斯特看着她坐在桌边,笑着说。

“你留给我的信里说……‘很遗憾无法当面向你献上赞美’,而我现在就在你面前。这一幕你难道没有预见到吗?”齐蓟问。

“当然不能。”预言者双手交叠,搭在怀里的毯子上,“这是完全属于‘您’的领域,所以外面那个真正的我无法窥视到这一段未来。”

“即便你是神使?”

“没错。即便是最初的神使——威洛尔所侍奉的神,祂也同样不能涉足此地。”

西莱斯特说。

“不过在这里的我是可以看见的,也可以告诉你关于‘威洛尔’的由来……在我按照真实的时间点死去之前,我只来得及说这些,所以请听着吧。反正你需要现在补足的认知就是这些,剩下的真相很快就会一一重演了。”

青年话音落下,短暂地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他将指节曲起压在唇边,眼神飘得很远,思索着把一切娓娓道来。

——这个世界本来是有神的。

在那时,祂们的使者在世界上奔行,向苦难的地方播撒恩惠,用花束扫去灾难,以杖抹平人间的不公,再把收集来的幸福与信仰献给神,于是一切都欣欣向荣。

直到有一天,神忽然不再回应人们的祷告了。

与此同时,神使们也逐渐衰弱下去。这些与人相似而又有着各式各样飞禽走兽特征的美丽生灵同样与主人断开了联系,开始失去力量。

一部分选择动用信仰填补己身的神使尚且能够暂时维持存续,不愿意冒渎要奉与主人的力量的那些神使则更快地走向了消灭。

而“威洛尔”是一位有着鱼尾人身外貌的神使,与人鱼几乎完全一致,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地与一条人鱼相爱。

坐落着王国的这片土地上当初有无数连缀的大小湖泊,温暖得不分四季,所以威洛尔把这里当做了安置妻子和孩子的地方。

因为有着一位神使的特殊眷顾,那时在此生活的人们几乎不知道何为疾病与贫困,堪称是人间的乐土。

然而在与神断绝音讯后,一群人倾听了威洛尔神使的烦恼……害怕失去庇佑的他们决定,在神使的力量彻底衰弱之前,把它占为己有。

他们用那对人不设防的孩子做威胁抓住了力量不弱的人鱼,又威胁找不到妻儿的威洛尔神使把力量让渡给他们。

威洛尔最终答应了,但他说常人无法直接承受神使的力量,所以要他们建起高塔作为存储的地方。

人们照办了,然后威洛尔来到雪白的高塔上,他说:

【作为获得我力量的代价,我诅咒你们。占据这片土地的人,他往后的每一代中都会有一个作为我的转生而苏醒。】

【“我”将继承神使的绝大部分力量——这让你们垂涎的力量。但同时“我”也将带来灭亡,因为“我”便是这诅咒的化身,亦是用于平息我愤怒的、流着你们的血的羔羊。直到这里的人的最后一个后代死去,威洛尔的诅咒才会停止!】

威洛尔说完,便用神圣的杖将自己的咽喉和胸膛剖开了。

他的血无穷无尽般浸没了尖塔,把白色的塔染成了从此永恒不褪的猩红。

“他的妻子和孩子是被杀了吗?所以他这么仇恨那些人?”齐蓟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西莱斯特回答,“他们担心人质被救走,一开始就把人鱼的尾巴钉在了楔子上,然后还将他的女儿杀死分食……因为他们认为神使的孩子也继承了力量,且由于是与凡俗生灵的混血,更能被他们的身体接受。威洛尔感知到了一切,才彻骨地诅咒他们。或者说,‘我们’。”

在这一代如约苏醒了怪异力量、因此被冠以威洛尔之名的西莱斯特语气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你是从哪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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