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最高的建筑顶端,狂风呼啸,云层湿润而沉重。
暴雨将至。
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搭乘着直升机围绕大厦飞行,他满面焦急,在气流中艰难地睁着杂色的绿眼睛,花白头发和深色西装被吹得凌乱不堪,狼狈得丝毫看不出是人物卡名为“爆弹小丑”的组织首领。
这很正常,即使平常再不可一世的大人物,面对唯一的血脉亲人被敌人绑架的场面也很难再摆出什么气势来了。
和他作对的势力之一的首领比身为法术型觉醒后仍身体孱弱的他更幸运,那家伙觉醒的是近卫型,没有威力惊人的爆破技能,从前常被他嘲讽一身蛮力,此刻却能让他束手无策。
站在大厦顶端的白发男人身材健壮,穿了一身皮质风衣,背上背着特别定制的大剑,看上去颇像是在致敬某些游戏人物。
而他手里拎着的古朴弯刀则货真价实是人物卡具现成的武器,刀刃正围着那小男孩脆弱的脖子亲亲密密地转圈舐吻,灵敏如蛇信。
“天哪……约翰……我的约翰……”
直升机舱门边的矮小男人几近崩溃,他已经用尽了谈判手段想换回儿子,哪怕从此成为对方的附属也无所谓,但那家伙根本不松口,就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后悔终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嗨。想要你儿子得救吗?”年轻女孩的声音问。
她的发音方式有些特别,卷舌略明显,即使是用着再常见不过的活泼高中生的语气说话,都好像是在浪花伴奏下轻吟浅唱着雷声都无法压制下去的歌谣。
“废话!当然!”濒临爆发的矮小男人却根本没心思在意对方的声音如何,只是恼怒地怒骂了一句。
“那就祈祷吧。”女孩说。
“祈祷什么?你让我对什么祈祷?神?还是他哔的狗屁恶魔?”男人愣了一下,反问,最后已经冷笑着当这是某个对家的奚落恶搞,打算挂掉电话。
“当然是‘威洛尔’啦。这地方能和‘血手海盗’为敌的近卫型其实不少,可是你很清楚,只有他会插手你们的事情吧,不是吗?快点,快点,先生,求他救你的约翰,求他。哦天哪!这里有多么痛苦多么可怜的一位父亲,你简直快要绝望了!快祈祷吧,他会来的。3——2——1——从天而降!”
女孩挂断了。
风撕扯着他的头发和衣襟,旋翼的声音无休止地重复,像在绞打时间。
男人把手机塞进口袋,表情怔然地抬起手掌按在心口,他看着他的孩子,看着那被刀光映得苍白的小脸。他可以发动技能随手扔下几颗炸弹把小半座大厦和绑匪一起炸毁,却无法保全他那无比脆弱的珍宝。
“好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想不出让约翰活下来的办法了,我不能接受没有约翰……那么,我只能请求你能听见……威洛尔……”
“请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吧……”他耷拉着脖子,虚弱不堪地抱住脑袋,嘶哑地小声乞求道。
威洛尔真的来了。
不久之前神秘地出现在这局势混乱的地方,始终没加入任何势力,只是清理着眼前所见的恶行,无法拉拢,无法利诱的——威洛尔。
神使当然没从天而降,只是沿着绑匪们上来的路来到大厦顶层,然后一拳、两拳,把锁死的金属大门就像拆纸箱似的掏出个偌大空洞并撕开,稳步走上天台。
或许是为了避免被风吹乱,他难得把猩红的长发绑成了结实的低辫,碎发在耳边依依飞舞,衬着大理石像般过于纯色的皮肤,颜色愈发跳跃而夺目,眼瞳冰冷深红。
威洛尔面无表情地看向白发匪徒和协助其完成绑架的下属,对警惕的对方说:“请放开那个孩子。”
“……啧!你居然也被收买了?他给你什么?不会是——”
男人虚张声势地开始挤眉弄眼,用满口委婉的污言秽语来试图转移威洛尔的注意力,同时挟制着人质悄悄后撤。
而直升机上的矮小男人和驾驶员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身影从大厦顶层的窗口翻了出来,头上戴着硕大的摩托头盔,但看身材是个修长的女孩。
除了那个头盔以外她身上没有任何护具,却敢徒手攀上位于高空的墙体。
她就这么惊险地单手挂在栏杆上,单脚蹬着墙面,另一条腿悬空耷拉着,姿势十足漫不经心,就好像是跨在车上等人似的,还用同侧的手掏掏口袋,翻出挂着一串亮晶晶坠饰的手机来给人质家属拨号。
“……喂?”人质家属手忙脚乱地接通,由于异常紧张,把声音压得极小。
“朝你下属‘借’了支小玩意,你不介意的吧?虽然那好歹是个近卫型,大概打不中他。”女孩用隔着头盔变得闷闷的声音说。
“别!”生怕她误伤约翰的男人连忙制止。
“那是另外的价。威洛尔是不需要谢礼,我倒缺点钱花花。”女孩说。
“我会付钱的!不要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