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例子”,老师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她都不好意思了。
前面举的例子越多,后面的同学越答不上来,这就有一个同学答不上来了。
“别人烧开水,那你是不是可以炒个菜呢?”老师又说到,昕晨又暗自窃喜。
“4-4,你上来用我的电脑来连一下这个实物图。”
昕晨犹豫了,要知道她对于电脑一窍不通,从小学开始信息技术作业要么是没做,要么是别人帮着做的。
见她茫然无措的样儿,老师说:“没事儿,过来,我教你。”说着,挥手让她过来,脸上带着令人心安的笑容。她对上他的视线,慌乱之中,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浅浅的欢喜,还有种难以言喻的含蓄和内敛。
她拘谨地背起双手,在身后摩挲着手掌,慢慢地悠上了台,俯身凝视着他的电脑,手摁着凳子,却不敢坐下,生怕隔他太近,也许是怕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仍是一个无比简单的实验电路,说是教她,实际上就差帮她完成了,他“教完”后走下走道去,看下面的同学。
这时,昕晨手里的鼠标一滑,线直接拐到了十万八千里,横穿了一个电流表的表盘,台下哄堂大笑,老师只说到:“没关系,接着画就是。”
于是她硬着头皮将图连完。
最后读数时老师为昕晨不偏不倚地穿过指针读数刻度的连线所折服,却还淡定地说到:“同学们看这个电流表的读数,是2.8A,对吧?”
这次轮到昕晨大笑,一众同学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图画的不够准确,我的问题是,小球在下落的过程中,与弹簧振子间能量转化的五个阶段,你却把上升过程也加了进来,再思考一下。”
他在走道上来回踱步,并不时瞄昕晨的解答。
“你作业做完了?先来对一下答案吧。”每次她总是第一个完成作业并对答案的。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他只问了昕晨一个人。
……
到头来,这20天的补课竟是过得太快,这就是课程要结束的时候了。
其他科目的老师都组织了考试,但他没有,只是在最后留出了15分钟的时间与同学们聊了聊天,说了说物理。
“不要因为在这里学了一遍,到学校里了就不好好听,一定要认真听自己学校老师的课……”
他这话说得格外语重心长,昕晨总感觉他像是在看着她,于是微微抬眸,只见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便垂下眼,在心里嘲讽自己自作多情。
同学们都说他明明是这些老师中最舍不得告别的,还口口声声地说不会在最后15分钟煽情。
昕晨知道自己一定是这些同学中最舍不得离开的,因为他讲课时的幽默风趣亦或是讲题时的精细耐心,更应该是他溢于言表的对物理的热爱,昕晨觉得这可以称作是一种强烈的“学科自信”,热爱着生物的她是非常能感同身受的。
他谈及一位位物理学家时的敬仰与憧憬,说到一个个实验与器械时的庄重与敬畏,是她鲜少在别的老师身上看到的,甚至是她曾经最喜欢的美术老师和生物老师,也不曾看到过……
但,一切都结束了,她想上前去问问老师,他叫什么?他在哪里教书?
前排的同学正在与他畅聊着,他笑着,深深的烙印在了她心上,她只感到痛。
前排有同学问他要联系方式了,他只摇了摇头,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肯告诉。
昕晨知道这是有原因的,这些年对补习班的管理越来越严了,凡是在正规学校里教书的老师都是不允许在补习班任教的。他并不想透露任何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也是情理之中。
但强烈的欲望一直像一壶开水,滚烫,在昕晨的心里冒着泡,她又拼命地制止,最后从瓶口腾出一阵渺茫的烟。
下节课是数学,他起身推开教室的门,迈出步子,走出,却又回头,和昕晨的眼神碰了个正着,又慌忙回避,走了,无影无踪。
昕晨只觉得,那一眼仿佛一记弯钩,将她的一部分掏空,留下一个空落落的她。
她一定是丢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从那天起,她便发了疯似的寻找,她的眼珠在浩大的世界里游荡,管它是补习班进门处的座椅,还是大街上过路的车辆,都被她盯着,仿佛每处都有两个圆点,拔火罐似的热着——是她目光的凝聚。
昕晨觉得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仿佛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炽盛的暑气喧嚣,灼人的烈阳炙烤,万物都如火如荼,正如她渐渐茫然的外表下,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父母也发现了异样,担忧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只说没有,单单是不想上学,父母也倒信了。
她仿佛在无边的回忆里度过了一个世纪,最终沉溺在过去的遗憾与美好之中,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