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真的要逛逛,而是停在广场外沿的牌子附近等着,免得外卖小哥找不到人。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对话,她不时地拿出手机来看,从群里看到他们是在超市解决了午餐。如果没被打乱节奏,她也可以用吐司或者三明治打发,现在却不得不和他分享同一个披萨。
她不怎么搭理他,他没意见,吃简餐,也没意见。他和她一样,手捏披萨,慢条斯理地吃。不同的是她用手帕纸,他用手帕。
气氛过于尴尬。
她主动发问:“多少钱一条?”
“什么?”
“手帕。”
他翻转手腕看了一眼,诚实回答:“不是很清楚。”
“你自己买过东西吗?”
“嗯。”
她不说了,他继续:“最近买过,那条手链,你不喜欢吗?那天是我鲁莽,并不是它的错。”
原来纸袋里是条手链。
“我没看,不存在喜欢不喜欢。这样的事不合适,闻南竹,别忘了4号。”
“嗯,你放心,我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我保证那天会到场,不反悔。”
那就好。
披萨摆在两人中间,经过的路人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穷约的,不时投来关注。他坦坦荡荡地取了第二片披萨,接着说:“抱歉,以前我没有耐心听你分享,忽略了很多事。”
“因为我们不一样,没有共同语言。”
手机响了,他说“抱歉”,接通电话,跟那边的说了句“对,确认停用”,很快挂断。
“你看,你忙得很,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闻南竹,我已经说服好自己,过去的事,我不在意了。这么说吧,你这样费心费力的补偿,其实不如那房子有分量。”
她自嘲一笑,说:“本科生在这座城市,渺小如落叶,我见识少,没有任何特长,个人能力只有这样。我唯一可能买得起房子的方式就是中大奖,所以每周会去买一张彩票,机选五注,十块钱的希望。”
她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抓烂牌,她不敢自己选号,只能完全听天由命。但显然老天爷连指甲缝都堵得严严实实,半点好处都不肯漏给她。她从来没中过五块以外的奖,就连中五块的次数都极少。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生怕她下一句又要赶人,就问:“那房子合适吗?抱歉,我没有去看过。”
她也开始了第二片,盯着上面过多的培根,皱眉咬了一口。
“不知道,我住在朋友家,等它真正属于我的时候再说吧。”
“我保证它一定是你的。”
“哦,谢谢。”她垂头,沉默了片刻,又说,“不是自己挣来的,不踏实。”
她咬了一口披萨,不等他接话,继续说:“闻南竹,我跟你们不是一类人,我思想古板,不会接受一夜情。”
“我知道了。”
“我们彼此都确定4号的事雷打不动,要是你有中意的女孩,现在就可以去接触。”
他盯着她在看,这一次,她没有慌,镇定地看回去。
他笑了笑,说:“没有。我没时间。”
又绕回来了。
她不敢多看带笑的他,转回头,望着人流说:“我吃饱了,再见。”
他跟着站起来,擦净手,顺手将帕子丢进装披萨的外卖袋里,将袋子提在手里。
“一会再分类丢弃。”
她那么珍视过的东西,其实和廉价的纸是一样的:用过即弃。她笑笑,说:“好,再见。”
他没有再见的打算,仍然跟着,还找了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伴郎肯定还在,你不希望他影响你工作吧?”
她停下来,转身正对着他,再问一次:“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看看表,一本正经答:“公司都放假了,7点约了人吃晚餐,现在无事可做。”
可笑的补偿,算了,让他换个安心吧。
她妥协了,说:“那行吧,想走随时走。”
接近两点,热闹退去,喜宴到了尾声,除了特别亲近的家人,其他人已经告辞。
佟长星确实在等着,其他伴郎伴娘坐在同一桌,正和新人一起看摄像发给他们的原视频。佟长星一个人坐在签到桌那,望着台上的海报发呆。
人没走就不能擅自拆除,但时间很赶,听服务生的意思,晚宴要开始入场布置了。
于听枫走到等在角落的同事那,和他们快速商定。苏莎打电话和拖货师傅确认车子到场时间,于听枫去问新人哪些东西需要帮忙打包带回去。
新娘和伴娘立刻丢开其他事,走到台子上挑纪念品。
兼职都是经常做这个的熟手,于听枫找出喜袋给他们,先按客户要求打包要带走的东西。把人欢欢喜喜送走了,再抓紧和酒店工作人员沟通,开始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