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一项一项筛选,她直接拿定主意:“还照以前那样买点水果和肉,你是第一次去,要包几个小红包给小孩,一百两百就行,再带两瓶酒。这些你不要管,我来安排,高级洋酒他们吃不惯,给了也浪费,回去再买,免得提来提去麻烦。”
“好,听你的。茶叶要不要?”
“不,那些都不合适。不要提之前的事,你是新交的男朋友,房子是租的,工作是辛苦找到的,问结婚日期就说在努力。切记切记!”
“不用吧,伯母不是那样的人。”
她沉默了一会,说:“伯伯是。”
“他问你要过什么?”
“五万块钱,说伯母病了在手术,急等着钱用。我找夏冰借了一点,凑齐后赶紧跑银行转给他,然后请假赶回来,到家发现他开着农用三轮车在兜风。还有阳家人,同一个村,大概一公里的距离。”
他沉默,她总结道:“闻南竹,你有钱,对我来说,不是好事。”
他笑了,说:“明白。”
她说:“所以我不能再婚。”
“好的。”
“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八卦吗?”
他笑出了声,说:“想知道。”
“大伯为了要面子,下血本跟风买了彩电,但舍不得交电费,每天只开一小会,把音量调到最大,放完新闻联播就关。他怕被人知道会没面子,不准我们到别人家去蹭电视看。”
“娱乐方式就只剩了那个?”
“对,大伯和大哥靠农闲时榨油赚钱,我和堂姐跟着伯母出去帮忙收菜籽和花生,听来了很多可能含有夸张成分的故事。给你讲个恐怖的吧?”
“好。”他顿了顿,搂得更紧了,揩尽了油,再找借口,“我胆小。”
她再次喷笑,等笑意散了才说故事:“离我们那几公里的地方有个鬼屋,房子里有座坟。”
他抚了抚她胳膊,示意她继续。
“女孩十六七岁嫁人,被当成黄牛使唤,被家暴,怀孕期间也一样,实在熬不下去了,喝农药自杀。从前她被打伤,跑回娘家,没人保护,挨一顿骂,被轰出来。等她死了,娘家人突然就威猛了,纠集了一群男女来要钱。这边也是一窝恶人,当然不肯给。据说派出所的人加上村干部,帮忙调解了一天也没个结果,最后用水泥把她的棺材砌在了堂屋里。这些应该是真的,因为多种版本都一致,只是后续不一样。有人说那屋子里晚上会有大人加小孩的哭声,把他们都吓跑了。有人说那婆婆被她索命了,因为不到一年,这个坏人因为中暑死掉了。有人说她没死,棺材是空的,其实偷偷嫁去了外地,砌那个坟,是故意诅咒他们家。”
“挺惨的。”
“我们去看过!”
“不怕吗?”
“堂姐叫我一起去探险,开始不怕,所以跟着去了。那房子已经荒废,木头大门,常年没住人,朽了一部分,破破烂烂的。透过最大的那个洞往里看,里面灰蒙蒙的,坟墓就在正中央,阴森恐怖,真有呜呜的声音,吓得我们赶紧跑。那天晚上,我梦到她伸着手朝我走,看不到脸,但能清楚地看到手指是裂开的,就像这样……”
她捏了一搓发尾,突然伸到他面前。
他没被吓到,反而大笑。
她也笑,打完哈欠后,又说:“真做了那样的梦,不过我一直是跟堂姐一起睡,一害怕就抱住她。”
“房门坏了,风快速经过缝隙或者空洞,就会发出鬼哭狼嚎。”
“嗯,小时候一直幻想着以后成为包青天那样的人,能为她伸冤。长大了才发现被家暴根本不算什么,我帮邻居报过警。我把隔着门录到的惨叫声放给他们听了,但是没用,没死没残那都只能算家庭矛盾,警察坐坐就走了。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如美国。”
“以后会完善的。”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