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
祝父是大理寺少卿,府邸有一种庄严之感,等她走到祝蕴意母女所住的西苑的时候,才发现西苑比起她所住的东苑差远了。
院门口连个看守的小厮都没有,门口的两棵大树无人修理,树下的落叶堆了几层,大门也没关。
祝淼淼无意间从半开的缝隙中瞥见苑中的景致,陈设有些旧,但看得出来打扫的痕迹,苑里到处扯着红线,连屋门上也挂着红线,许多的黄纸贴在门窗上,台阶上都贴有黄纸。
显得整个院子阴沉沉的,她想起来正室沉迷修道,如今看到这幅景象,祝淼淼双臂一颤,赶紧远离了西苑。
她一个人走着,走到了后院的池子边,池子里种有荷花,如今过了花季,池子里满是残荷,这便是她落水的地方。
害得她待在屋内足足七日,现下只能在这院子里闲逛,祝淼淼还是有些后怕的,后退了几步,忽然感到后背的异样。
像是被谁碰了一下,那悄无声息的触感令祝淼淼乱了呼吸,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拿着桃木剑的女人,正睁大眼睛直直盯着她。
“啊——”祝淼淼吓得大声尖叫着转身,从她的身上掉下来一张黄纸,正是她方才在西苑看到的黄纸,她低头仔细一看,才看清上面用红迹画着她看不懂的符。
祝淼淼这才看向面前的女人,她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脸上憔悴但干净,头发梳得整齐,想来她就是府上的正室,祝蕴意的娘亲赵夫人。
赵夫人常常去郊外山上的道院,就算是在府上,也是一整日待在屋子里,赵夫人早些年失去了孩子,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吕姨娘刚进府的时候,赵夫人的状况要比现在好一些,这几年愈发严重了。她们不似寻常的妻妾一般,守着嫡庶尊卑的规矩,祝淼淼可以叫吕姨娘娘亲,也不必称呼赵夫人为母亲。
祝淼淼见赵夫人一直盯着她,拿着桃木剑指着她,在她面前踱步,嘴里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命犯水,淼淼这名不好,不好——”
说罢举起桃木剑就要来砍她,祝淼淼躲着木剑,得了空隙说:“赵夫人,你要干什么?你清醒点!”
她试图唤醒赵夫人,赵夫人听了她的话,停了一下,而后砍向她的力道更狠了,祝淼淼躲闪不及,拔腿往前跑。
大病初愈,她跑得有些喘,因为害怕,喘得更厉害了,祝淼淼跑出了后院,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赵夫人没跟上来,正对着池子挥剑,往池子里扔黄符,在池子边又蹦又跳的。
祝淼淼怕她在池子边出事,便想着找人将她带回西苑,她刚一转回头,就撞上一个人。
“哎呦,好疼!”她摔倒在地,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头撞得发昏,她的头撞到那人的后背上,那人却没被她冲击到。
刚下了一场雨,地上全是泥泞,她的衣裳、头发上全都是泥,又因为她揉了揉被撞到的头,宽大的袖子将泥泞沾到了她的脸上,此刻的她颇为狼狈。
“——抱歉。”那人戴着兜帽斗篷,整个人笼罩在黑衣之下,只露出半张脸,流畅的线条,下颌骨精致,薄唇紧抿。
听声音是十七八岁的男子,祝淼淼觉得这人十分奇怪,雨早就停了,怎么还裹得这么严实。
她从地上坐起来,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说:“是我撞了你,应该我说对不起。”
男子也不以为意,环顾四周,对她说:“在下找大理寺少卿有要事,烦请姑娘告知祝少卿。”
“爹爹不在府上。”祝淼淼在这里这么多天了,也才见了她爹一面。
她看到那人没说话,被遮了一半的鼻子轻微耸动,祝淼淼感觉他似乎在打量她,许久男子才开口说:“——我不宜久留,麻烦姑娘将此信交与祝少卿手里。”
他从斗篷下拿出一封书信,捏着信的手指修长干净,离近了祝淼淼还能闻见淡淡的墨味,她在衣裳上擦了擦手,接了过来。
“我会给爹爹的。”
“如此多谢。”男子说完,攀着身后的墙壁翻了出去。
祝淼淼顿时觉得手里的信万分沉重,这个人不会是个贼吧?可若是贼怎么可能不偷盗东西,而是来送信?
“淼淼!你怎么坐在地上!”吕姨娘亲自出去抓药,回来看到她的女儿坐在地上,而且满身的泥,吕姨娘瞬间提起一口气。
祝淼淼站起来,将信偷偷收好,嬉皮笑脸:“娘亲,我没事,路太滑摔了一跤。”
吕姨娘满眼担心,上下查看一番才放心:“赶紧回去沐浴更衣,别再乱跑了。”
“嗯,知道了。”祝淼淼往回走,走了几步,忽然间想起池子边的赵夫人,便说,“娘亲,我方才看见赵夫人在池子边。”
吕姨娘听了她的话,往后院池子的方位看了几眼,吩咐道:“袖舞,你带着淼淼回房,我去看看。”
“是。”
吕姨娘在原地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不放心,走到后院,果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