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了,手电都照不到底不到底,不知道有没有水。
石桥已经断了,到对岸要跳过去,我一目测就是眼花缭乱,这个距离差不多有一层多楼横过来,两个我竖放着头咬脚也才差不多刚刚够到。张起灵提前两三米停了下来,然后蹬几步就背着我跃了过去,轻松落地。我一点都不惊讶地默默瞪大了眼睛。
这边是皇陵的广场,之后应该就是通往往生殿长生阶,也就是通往幽冥的大门。皇陵界碑之后的地方,守陵人都无法进入,几百年前,皇陵封闭地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再踏足界碑对面的这一片区域了。
“我们在往什么地方走?”我问张起灵。
“我们要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张起灵回答,“我会把你送到那边的出口,然后让你自己出去。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看起来对这里好像非常熟悉,我想说我自己出不去,但也没有办法。
“我们得快一步,要阻止吴邪他们走下去。”张起灵边走边说,“身上有笔吗?”
我翻了一下,只有瑞士军刀上的一只小圆珠笔。
“我衣服右边的口袋里有个笔记本,撕一张下来。”张起灵说。
我照做了,摸到了那个很小的笔记本,无心去偷翻那些字迹,扯了一张纸下来。张起灵继续说:“写:‘我下……’”
“可是,”我写了几个字就住笔,“可是他们认得你的字迹和我的字迹呀。”
“那就按你的视角写。”张起灵说,“‘我和张起灵在一块,我们下去了。到此为止,你们快回去,再往下走,已经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地方。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蛇眉铜鱼里。’,落款写你的名字。”
我照做了,虽然完全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接下来的路,我对陈皮阿四他们造成不了任何拖累,他们也没有那个闲精力考虑我,所以我照写了。张起灵让我把字条塞进他左边的口袋里。这条幽冥之路越走越暗,走了一会,我们不得不将手电的光调大,但感觉这里的黑暗就像会吸收光线一样,怎么都看不清楚,一切都是黑乎乎的一团。
“等等,你不是说送我到出口吗?我要跟着你一块‘下去’?”我突然反应过来。
“那里很危险,但是那个出口离我的目的地很近,我可以送你到出口边上。”张起灵说,“不然,你现在就只能自己掉头往回走,再淌一遍。”
我没话说,帮张起灵当人体智能,又是写字又是打光,提着手电,也不敢四处照,怕妨碍到他赶路,一个不高兴把我扔了。
这一路下来我真是太累了,精神和□□都在崩溃的边缘,现在在坤爸的肩膀上一摇一晃的,只要手捏住手电就行了,一下困意上来,眼皮都张不开。张起灵突然说了句话,我半梦半醒的没有听清,“嗯?”了一声。
“你不好奇十年前考古队的事情,和汪藏海布的局吗?”他问,“吴邪是为了他三叔,还有这个,追过来的。”
“我没有三叔,我看过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和传说,有时候,对于真实的东西,反而没有那么感兴趣。”我说,“我跟过来的原因是陈皮阿四。……不过你这么一提,以后我应该也不用东跑西跑了,我的一辈子,好像都是为朋友奔波的。
“你有体会过吗?一生好像非常有成就感,又好像碌碌无为……也许,你没有过这样深刻的伙伴们吧。希望你以后有机会体验一下。……伙伴的羁绊断了,你会发现其实以往看来挺重要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坚持了,只是因为对某些人的羁绊断了。
“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是否让你们觉得可笑。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个人看来,过得很高兴,很有滋味。我相信潘子也是这么想的,他为了吴三省愿意付出一切。他是因为吴三省的救命之恩,他也有大奎那些好兄弟。我,我最初却是因为叛逆入的行,我很崇拜陈皮阿四这样可以全心全意为一人,也可以放下一切活得潇洒的人生态度——这就是我的梦中人生啊。于是我就跟着他走。走着走着,遇到了讨厌的人,比如华和尚,比如陈背河,比如陈丁巨;也遇到了很多珍贵的伙伴,比如叶成,比如郎风,比如陈小横,比如你,阿坤。
“或许以后这条链子就会被切断了,往后逐渐消失越来越多的关系链,你手上的事情居然会越来越轻。虽然空虚而有些百无聊赖,但是这样不繁忙的日子总是不错的,给自己一些时间发呆——你应该挺擅长这个。
“等到算是终于孑然一身了,你会发现同时也两袖清风了。你无事可做了。才反应过来,原来以往自己忙到力竭的繁琐事务,居然没有一样是为自己做的。全拿青春掷海去,只能听个响。”
张起灵听得很认真,我说完之后,他道:“我体会过,但不是为了朋友。现在,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或许以后有了重要的朋友,能再体会到。”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其实。”我思考了一会,“有几个朋友,能够让我太过于轻松的日子变得吵闹,也是件挺划得来的事情。你想要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