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定夺。
太子若不犯傻,醒来应会顺势而为扳倒二皇子。
楚绾守在司衡旁边,一刻不离,喂药,换药,擦拭皆亲力亲为,喂药前她都要先试再喂给司衡,以防有人下毒。
药很苦,常苦得她皱紧眉头。
司夫人和司大将军想来瞧一瞧儿子,瞧见楚绾试药停了脚步,一番眼神交流之后,笑着转身离去,派人送了甜点来。
楚绾撑着脑袋看着司衡,渐渐觉得困倦,陷入梦中。
梦中她还是幼儿模样,一个小哥哥一手牵着她,一手放着纸鸢,他的手很暖,总能把她的手捂热。
这梦遥远又陌生,陌生又熟悉,熟悉又真实,她很难分清到底是梦还是曾经有过的事。
她醒来时,看见司衡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抚平她眉头上的峰峦。
独属于他的温柔低沉的嗓音响起:“可是做噩梦了?”
楚绾一时心中悸动,宛若有风穿过树林间,引起翠云滚滚。
她掩下心绪摇头,“不是噩梦,只是分不清是梦还是少年事,曾有段记忆总是想不起来,便总会困惑。”
随后扶着司衡躺下,“你伤还没好,还是多修养。”
司衡握住楚绾的手腕,欲要诉情衷,又怕她更为困惑,停顿良久转而说道:“你看着精神头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楚绾看着他眼中升起情意又倏尔淡下去,心中的悸动也跟着经历了一个起伏,“嗯,晚间喝药时,我再来看你。”
待楚绾离去许久后,司衡将近卫唤来:“凌锋,为我穿衣,扶我去地牢。”
待太子醒来指认二皇子,邱悝会是二皇子的转机,此人是留不得了,但他终归是凤栖山的门徒,不该让楚绾来动手。
阴暗地牢内,楚绾端来一杯毒酒,递到蓬头垢面的邱悝面前,“太子活着归来,二皇子过不了此关了。”
邱悝了然自己活不了了,冷哼一声:“呵,成王败寇,胜者生,败者死,我认了!我认了。”
楚绾蹲下身,和邱悝平视,“邱悝师兄,武陵酒楼内你还是手下留了情的吧,楚绾谢过。”
邱悝端着酒杯一怔,摆摆手道:“姑娘想多了,你我立场不同,终是不死不休,只是我不幸输了而已,若今日在牢中的是姑娘,我也会和姑娘做一样的事。”
楚绾向邱悝行礼,“楚绾送别师兄。”
邱悝看着杯中毒酒,心有不甘,“若有来世,邱悝定会向姑娘全数讨回。”
他将毒酒一饮而下,躺在地上,等待死亡来临。
楚绾在酒中放了一味药,让他不用经历痛苦。
“我无依无根,死后怕是要曝尸荒野了吧。”邱悝望着漆黑的牢顶说。
“楚绾会将师兄送回凤栖山。”
“那便谢过姑娘安排了。”他的气息愈来愈弱,说完便没了声响,一脸的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楚绾跌坐在地上,想起父亲的话。
你若开了局,便注定逃不过主人生死,或被人主生死。
她捂着心口,看着邱悝的尸体发怔,这世间两全法当真难寻,她苦思冥想了好几日也只得出了这一个解。
许宁师兄,孟暖师姐,你们也可安息了。
司衡到地牢时,只看见黯然失神的楚绾和失了气息的邱悝,了然发生了什么,只剩心疼。
他拥住楚绾,一搭一搭地拍着她的肩,温声安慰道:“绾绾,没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楚绾心神不定,没注意到司衡对她过于亲昵的称呼,低声说:“劳将军帮我将师兄送回凤栖山安葬。”
“好。”
方才还不觉得,现下在司衡怀里,楚绾的委屈和难过一并涌现,她想要大哭一场又拼命忍住,闭上眼睛不再看邱悝。
司衡察觉到楚绾的隐忍,将她环得更紧一些,一遍一遍顺着她的长发抚下,像在哄受了伤心委屈又不哭不闹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