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夏至,你们这样玩儿,夜里也还是容易着凉的。”乐其雨扫了一眼于遥,“你一个做大夫的人连这点都不懂吗?怎么样,想明日全家上下都告假不成?”
“母亲,是我没考虑周全。”
“行了,既然都知错了,那就派个代表领罚吧。”
有人正窃喜没被点名,就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母亲的口中:“于镜,就你吧。”
乐于时冲他做了个鬼脸,无声地送了他四个大字:“祝你好运。”
夏至的第二日刚好是十五,宫里的习俗要去城外的寺庙烧香,再过上一夜。
六公主近日偶感风寒,身体欠安,皇上一行人便没带着她去,让她安心在宫里休息。
静妃本是要留下照顾她的,只是她生怕将风寒传染给母亲,就拒绝了。静妃见此,也并未再强求。
这出行带走了宫里不少人,偌大的皇宫竟也显得冷清起来了。
夜幕已至,六公主遣散了周围的服侍,但并未歇息。衣衫齐整地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发起了呆。
倏忽之间,有拍打窗户的声音。她本以为是自己病出了幻听,可这敲打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还是去开了看看。
这不看也就罢了,看得她心惊肉跳,赶忙把外面的人拉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冷适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找了个椅子坐下。
“我看今天出行的队伍里没你的轿子,担心出什么事儿了,所以来瞧瞧你。”
“我能出什么事儿,不过是染上风寒罢了。”她警惕地打量了四周,把窗关了。
朱恬坐到他对面,给他沏了杯茶:“就没人发现你?”冷适的轻功她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毕竟是皇宫,不比宫外,多少让人有些心有余悸。
“今日守卫不严,恐怕宫里的士兵都跟着你的父皇外出了。”
她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你冒险跑一趟,又是要给我讲什么要紧的事?”
冷适拿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是啊,不然等下月再去寺庙时说不就成了?怕不是你等不到那时候吧。”
“公主大人,你别笑话我一个普通老百姓了。”
“时间紧张,那就说来听听?”
“昨日夏至你可有出宫?”
“你瞧我这副模样,是出得了宫的样子吗?”
“说的也是。”
公主敲了敲果盘的边缘,“能不能别卖关子了,说重点!”
“小的不才,昨日碰着个姑娘。”
“哟,听起来是场艳遇?”
“是也不是,昨日并非我头一回见她。”
“那就是你蓄谋已久咯?”
冷适摇摇头,“说起来还真有点复杂。昨日呢真是偶遇,但我之前邀她一起过夏至日被她拒绝也是真。”
“什么姑娘,还能拒绝风流倜傥的冷公子?”
“这个姑娘还挺难形容的。”
冷适翘起二郎腿,卖关子似的剥了个橘子推给公主,又被推了回来,“吃多了上火。”
他耸了耸肩,不客气地拿起来往自己嘴里送,一边继续说:“第一次见到她时,明明是个活泼又爱撒娇的主。可后来再碰面,回回都是剑拔弩张。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或许两面都是呢?谁规定的,每个人人只能有一面?你不也是有几多身份?再说了,要是你不惹人家姑娘,想必她也不能这般态度对你吧?”
这回轮到冷适吃了瘪。
“再者,姑娘才不会对陌生男子撒娇耍赖。若真是这样,不就成随便的人了?”
“公主教训的是。”
“这姑娘可是哪家千金?兴许我还认识。”
“嗯,认识她的人想必不少。于将军的女儿,乐于时。”
“她呀。”朱恬一激动使劲咳了起来,冷适赶忙给她倒杯水,让她喝下了才算止住。
“激动归激动,别伤到身子。”
“于将军的千金可是个捕快。”
“我知道。”
“你可当真是为了美人儿不要命了。”
“为何都这么说?”
“听说她为了当上这捕快没少吃苦,要被她知晓了你的身份,还不活活扒了你。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见她……”
“哦?”
“如果可以,我更情愿尝尝她的人生,肯定啊,比我这寂寞的深宫有滋有味多了。”
“所以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你我闲话不过一时消遣。”大概是生着病,便不由得感慨起来。
朱恬郑重其事地看向冷适,“你若是不怕就去试试,只是……切莫辜负了人家,一定要想好了才去,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