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妈,日头都出来老高了,怎么还不叫二丫起来上学呀?”一个熟悉的憨厚的男声问。
“小峰爸,昨个下大雪,二丫眼睛又红又肿,疼得受不了了,给老师请了假,地走了□□里路,才从乡中回到家!”一个熟悉而略微嘶哑的女声答。
睡得昏昏沉沉的林煦风听到这两个声音,禁不住翻个身,竖起了耳朵——
“要我说,老大你也忒偏心,怎么大丫头都回家干活了,还让小丫头去上学,上来上去,都让钱打水漂了!”一个老太太没好气。
“妈,大丫头当初不上学,是她看邻居姐妹都不上了,自己也不想上;二丫头在咱村里年年都是前三名,最后还考进了乡中的尖子班,我怎么能不让她上?”
“要不怎么说大哥心高呢,一心二心,都想让自己的儿子姑娘都考高中,上大学。”一个年轻媳妇的奚落声。
“二嫂你不知道,成峰在县一高学得啥样咱不知道,成岭在咱小学倒也三四年拿过一次奖状,倒是煦风,说是成绩多么多么好,上乡中两年了,连一个奖状也没拿回来!”另一个年轻媳妇说。
“可架不住大哥大嫂疼女儿呀!”
“我们就是疼女儿了,关你们俩什么事?我们又没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哪凉快给我哪呆着去,别先吃萝卜淡操心,给我在这里穷呱啦!”
似乎是煦风妈陈玉英冷喝着,用一盆水泼了过去,顿时,外面消停了。
林煦风心里暗爽,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只是眼睛又酸又疼,一时还不想睁开。
“喂,林煦风,你就别装睡了啊,听见一群人因为你吵,你是不是很开心呀?”似乎是姐姐林晓霜,在用力推着自己。
“姐,我眼睛好痛!”
“是呀,你妹妹得了红眼病,眼疼得厉害呢!”陈玉英也在窗户外说。
“什么红眼病,别是又一晚上一晚上的看小说吧,要不然怎么连着两年都不得奖状了?”
“晓霜,那些人说你妹妹,是因为他们明仗着是亲戚,可实际上是外人;你们可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也不能这样说妹妹呀!”陈玉英急慌慌地走进来。
“哼,你们供养她和我哥一起上学不说,还处处偏心她,倒让我天天在家里干活受累——我真是受不了了!”姐姐砰一声甩上大门,似乎是跑出去了。
“咳,这孩子!”
“还不是被你这个当爹的惯坏了!”当妈的抱怨道。
“她上完小学就说啥不再上,不像那仨;家里地里,都得她帮忙,难怪孩子歪嘴——我先去看看二丫。”
话音落,门吱呀一声响——
林煦风浑浑噩噩中,倒也听得明白:原来在梦中,爹妈是一样疼自己,而婶子奶奶则不待见自己,连同姐姐也对自己有了怨言。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来到床前。
林煦风早清醒了,此时才努力把肿痛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四壁连大白都没有罩,屋里除了有两张床,一辆自行车和一些杂物外,就只剩下蜘蛛网了。
她正疑惑,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憨笑着走了过来:“二丫,快起来吃点饭,爸带你去你林州爷家看看眼去。”
煦风看老爸林远山腰板挺直,模样顶多30几岁,顿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说,自己居然重生了?
她明明记得,28岁的某一天,她突然就被分手,然后父母又骤然离世,而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莫非是上苍都看不过眼了?
她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腿,疼!
这时煦风她妈陈玉英絮絮叨叨走了进来:“二丫呀,都日上三竿了,饭菜我都热了两遍了,你还不赶紧出来吃饭?”
煦风定睛观瞧,只见老妈也是30几岁光景,脸泛红,头上连一根银丝都没有,不禁心里翻起热浪,她哽咽着起身:“爸,妈……”
你们没事就好。
她在心里默默道。
林远山两口子见小女儿眼泪花花,还以为她眼病得厉害,急忙出声宽慰;陈玉英索性把饭菜摆到了床前的桌子上。
吃完白菜粉条和馒头,又喝了一碗红薯稀饭,林煦风就被老爸用自行车驮着,到林州爷家看眼病。
一路上,林煦风看到的,还到处是瓦房和草房,的确是90年代才有的情景。
看着林远山带闺女出来,一路不断有人打招呼:“你这二姑娘不是成绩好么,怎么今天不上学呀?”
“不小心害了眼病,我带她去看看。”
“大哥,我家晨宝昨个晚上又发烧了,偏偏玉宝也在闹肚子——哥呀,你能不能先借我几个?”
不料,林二叔林清河竟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
“老二呀,你也知道我平时四个孩子,三个孩子都要上学;这会煦风又得了眼病,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