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芥拖着受伤的身体一路不知方向地向前,确定身后没有人追来方才停在一条小河边。
大概由于蝴蝶的刺激和失血过多,她的脑袋仍旧十分迷蒙,前尘往事不受控制地钻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叫嚣着提醒她自己曾是什么样的人。
直至四张精致好看但死气沉沉的少年脸庞浮现在眼前时,赵芥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瘫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东方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抹阳光洒在清澈的河水上,荡漾着粼粼波光,不远处苍翠群山的倒影清晰可见,如一面被揉皱了的镜子。
赵芥试探着朝河边靠近,好不容易支撑着跪坐起来的身体,刚想上前照照自己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后退,仿佛害怕在那河水之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她轻抚上自己左边的脸颊,手心传来灼热的感觉让赵芥十分不安。待她终于鼓起勇气朝河水探过头去,缓缓放下的手掌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在那手掌之下的侧脸与往常一样,并无什么不同。
赵芥长舒了口气,却觉胸口气息瘀滞难耐,顿时化作一阵猛烈的咳。这一咳又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再次涌出的鲜血直将鲜嫩的草地染地一片绯红。
至此,她只觉得浑身脱力,意识逐渐混沌。以至于连昏倒前所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又是你...”
赵芥下意识呢喃着,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后便陷入了沉睡。
莫川谷赶到时,见到的便是浑身被鲜血染透的人。
“掌柜的,掌柜的!”他接连唤了几声,赵芥毫无反应。
莫川谷掌推赵芥背上经脉,强运功欲传其内力护体。
然而在内力的催动下,他身体中的蛊虫竟重新露了踪迹,便如那日刚钻进手腕中一般,于右臂皮肤下鼓起一个蚕豆粒大小的硬包,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游移至了手腕。
莫川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疼得钻心,似乎那虫子为了冲出来,正在由内至外地啃咬自己的皮肉。
莫川谷望了望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怀中伤重的赵芥,心思一沉,念道:
“只好赌一把了。”
他掏出匕首,猛得划破自己右腕。随着如注的血流涌出,那只墨绿色的甲虫果然冒了头。
它的目标似乎十分明确,只见他振翅一飞直朝赵芥而去,准确地落在她的右腕上。一如钻进莫川谷的身体中一样,顷刻间便钻进了赵芥的皮肉里,消失不见了,只在那手腕上留下形状奇异的啃咬疤痕。
莫川谷大惊,赶忙捉过赵芥的手腕感受其脉象,倒是比刚刚要平稳了些许。
然而随着蛊虫离开自己身体的时间越久,莫川谷只觉得自己的内力在疯狂流逝,同时五感渐失,气息起伏不定,仿若自己才受了重伤的那个。
当赵芥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莫川谷伏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手腕间传来熟悉的感觉,让她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赵芥立刻运气逼出正在为自己疗伤的蛊虫,那墨绿色的虫子看上去十分不情不愿,似乎还未完成自己的任务,便被人赶了出来。
然而赵芥强大的威压让它不得不赶紧放弃,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于是莫川谷的手腕上又多了一条咬痕,新伤叠上旧伤,那里的伤疤越来越明显了。
“莫川谷,你醒醒...”
将蛊虫重新送回他的身体里,赵芥轻声唤他,那人一双含情的桃花目方才恢复往日的清明。
“掌柜的,你没事了?”
莫川谷赶紧坐起身子要查看她的伤口,看到那里的血已经止住,方才放了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川谷端详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这疤痕分明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韩先生没告诉你?”赵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你如何知道,要用这蛊虫救我?”
莫川谷心道幸好自己所想无错,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老头子哪有这么好心,他叫我吃药压制。幸好我没上他的当,我若吃了药,大概就救不了你了。”
那人说罢忍不住咳了起来,配着邀功意味明显的话语,听得赵芥心中泛起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莫川谷的五脏六腑恐怕犹如火烧,需要时间才能平复,赶忙替他运功舒缓。
莫川谷不由分说地握上赵芥的手:“别别!你伤这么重,别在我身上耗费内力!我没事,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赵芥点点头,于是二人互相搀扶着,寻到一处无人的空木屋。大概是冬日猎户在林中打猎临时歇脚的地方,如今荒废着。
“我...帮你洗洗伤口,包扎起来吧。”莫川谷望着赵芥背后结了血痂的伤口,犹豫着说道。
“我自己来。”
“那我帮你打水。”
莫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