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定国公府，周、周秀婉，还、还给她……”
时宜年想到藏在盒子夹层里的簪子，再看眼前的周秀婉，必定是另有隐情。
簪子？
他记得，幼时淘气，无意拿出来过，这件事给他的印象很深。
因为虽然他娘对他不似别家爱护，却谈不上陌生。
但是当时他娘看见他拿着簪子的时候，却愤怒异常，对他破口大骂，也就是那次之后他便被他的爹带去了军营。
事后过了很久，他娘才向他解释，这个簪子是他娘和他爹的定情之物……
当时他不解，既然是定情之物，如何会提起不得。
如今听到周秀婉说的，再结合他娘临终之前说的“还”一字，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母，不知姑母与我娘有何龃龉，但是她已经去了，姑母何不……”
“闭嘴！”周秀婉大喝一声，“你、她让你把这簪子送过来，意欲何为？”
时宜年摇摇头：“我娘去的急，只匆匆留下几句话，让我把簪子还给你。”
“还？她拿什么还？”周秀婉看着地上躺着的两枝簪子，心里痛苦不堪。
时宜年也看着地上的两枝簪子，心里猜测或许她们二人曾经是闺中蜜友，簪子曾是她们友情的见证，只是不知他娘做了什么，最后为何闹翻。
但是他娘临死前都心心念念着簪子，恐怕对此事也无法释怀。
他虽曾经对她有过怨言，也在时间的长流中逐渐忘却。
“姑母，簪子是一对，姐妹之情，我娘临死也不没忘却。”
“谁跟你说的簪子是一对？”周秀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见他的话又怒起来。
幸好林嬷嬷早在看到簪子那一刻，立刻出去清退了下人，后来也时不时瞭望四周，提防被人偷听。
“姐妹之情？如果她稍微有一点点在意，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是一对？时宜年一愣。
“就是你想的那样，簪子不是一对，自始至终都只有一枝。”周秀婉指着地上的簪子，“之所以会是两枝，不过是一正一赝而已。”
“而你娘，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小偷，借我的信任，伪造了一枝簪子。”
时宜年已经相信，却不想承认，只好强辩：“世上一模一样的人都有不少，何况是女子寻常首饰这种死物呢？”
“你捡起来。”周秀婉喝令他捡起来，时宜年没反对，捡起来想递给她。
“你不用给我，你自己看珠花之下，是不是有刻痕？”
时宜年依言看向手上，两枝簪子在相同位置果然都有相同的刻痕。
刻痕歪歪扭扭，不成章法。
这？时宜年这下心里明白，这刻痕定不是随着簪子而作，肯定是之后被人刻的。
就算世上有两枝一模一样的簪子，哪怕在同一个人的手上，也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刻痕。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拿到簪子盗制的时候，刻痕就已经存在。
盗簪子的人，除了他娘，别无他人。
“姑母……”
周秀婉发泄一番，才终于收敛了情绪，坐回椅子上，和他说起往事。
“我与你爹是表兄妹。”
这个关系时宜年知道，只是不知道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这簪子是你爹曾经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廖廖两句，把时宜年震得愣在原处。
难怪，难怪，这算是解答了他心中的一大疑问。
他娘口中与他爹两人因爱生情，恩爱不已。
可是自他出生以来，从未见过一分一毫。
就连这定情信物也是他娘盗来的赝品，那她娘……
“我原先一直不知道，为何表哥突然就厌弃了我，直到今天看到这个簪子，才明白，当时一定是有小人作祟。”
“这个小人，就是你娘。”
“你娘不过我是家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表亲，当年她被人逼嫁作妾，是我救了她，带了她进了我家里避难，与她相处甚欢。”
“我与表哥的事，从未瞒她。后来家里要为我定亲，我不方便出府，她就主动为我们两引线搭桥……”
“后来，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他远赴边疆，我另嫁他人。”
“而你娘，一心回乡，我也没了心思多管，自此就再也没见过你娘。谁知道今天才知道她不是回乡，而是、而是嫁给、嫁给……”
周秀婉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
“若不是你娘从中作梗，如何会……”
“姑母，我娘一辈子都在说一句话，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说的她自己，如今才明白，恐怕说的不止她。”
“什么话？”
“真爱无转移。”
是啊，爱无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