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大楼当然是最显眼也是最被人关注的。
虽然左右两侧墙壁上被轰出了不少坑洼和被硝烟熏出一个个大号黑团,但依旧保持着完整。
相对来说,正面要凄惨多了,一楼被爆破出两个宽达三四米的豁口,由侧面看过去就像是巨人脸上被生生扯出两个可怖的伤口。
被沙包工事堆至一人高的窗口也有好几个被彻底轰开,一些士兵正在忙碌着重新用沙包再堆上。
可能有些许损伤和伤亡,但大楼依然屹立不倒,守军也依然还在,不管是看好还是不看好,只要是中国人,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踏踏实实了。
中国守军没大事儿,进攻方的日军恐怕就应该没落到什么好吧!这可能是最正常不过的心理。
但哪怕有这个心理打底,就像拉开大幕的舞台,战场上日军的凄惨,依旧炫了所有人的眼。
远处燃烧着的坦克还不断的发出爆裂闷响,时不时便有火焰冲出几人高,那应该是储存的子弹或是炮弹因为火焰炙烤发生的殉爆。
只是,大号的钢铁篝火堆还不过是日军悲惨画面的一角。
仓库正面,屎黄色军服的日军虽说不上尸横片野,但遗尸绝不下百具,尤其是距离仓库不过20余米处,更是横七竖八躺了不知多少。
有些是已经彻底归于沉寂,有的还在无意识的抽动,没有高声惨嚎,那是因为,几乎没有轻伤者。
细不可闻的痛苦呻吟在传过百米的距离之后就悄然消散于秋风中。
无疑,这是一场大胜!
在短暂的沉寂后。
岸边民众欢声雷动,惊掉了远方楼顶和阳台上不知多少的望远镜。
恐怕谁也没想到,派出近千步兵和十辆坦克助阵的日军会遭遇如此一场大败,这种程度的损失,简直已经不是头破血流,而是可以称之为被九阴白骨爪来了一记‘猴子捏桃’了。
饶是做出过精准预言的日不落帝国的准将阁下,此时也一脸惊讶久久没说一句话。
而詹姆斯上校则是不可置信的扫视了战场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日本人,是如何赢得这场会战的?”
是的,虽然战况大大出乎这名西方上校的预料,但骨子里的傲慢依旧难以让他承认自己看轻中国人的错误,只能把日军的凄惨失利归咎于他们自身。
一个民族上百年的孱弱形成的固有印象,光凭这一场战斗自然是难以扭转。
那就用两场三场或者更多场来解决!
除了穿越而来的小蝴蝶,没人知道,中国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会一战八年。
平津,淞沪仅仅只是开端。
黑袍男子早已放下鼓槌,看着战场,消瘦冷冽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激动。
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上高处,高声宣布:
“老少爷们都听好了,为庆祝对面长官击退倭寇,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由我们东家出资,每人发放菜饼两个、稠粥一碗。
还有,只要大家不走,这一仗打到什么时候,这期间的一日三餐,我们东家包了。”
人群猛然沸腾了。
虽然对面的长官们打鬼子很得劲儿,但人是铁饭是钢,肚里没粮,喊也喊不出来不是,这有人来送数千上万人的吃食,可算是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了。
就是,别看一顿下来每人就是两个菜饼一碗粥,近万人的一天三顿那可依然得费不老少,尤其是现在战时物资短缺物价飞涨,究竟是谁有如此雄厚的财力,敢独力承担?
“是那个黑衣服擂鼓的老者?”
“是富平布庄的朱老板吧!我看他很大方。”
“不,肯定是那个前段时间来发过粥的何女士!”
各种各样的猜测皆有。
或许,只有和丢下鼓槌黑袍老者目光对视并微笑互致敬意的月长清清楚的知道,做出这个善举的是谁。
那名黑色西服一直距离他不过五米,正是得到他的眼色示意后才扭头走向高处的。
无意中瞟见剩下的几名女子神色恭敬的看着在两名随从簇拥着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月长清仿佛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脸上涌出惊讶之余,却是突然明白一个道理:果然,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和坏,人都是多面性生物。
战场沉寂了,但战争还没结束。
遭遇重创的日军并没有炮击报复,或许是因为仓库大楼前还有在血泊中的日军伤兵,甚至,当一名中国军人手持步枪昂首阔步主动走出大楼,也没有枪声响起。
因为,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打扫战场吗?一个人出来是不是太少了?
而且这个时候以这个姿态出来可不安全,不说500米外日本人的重机枪虎视眈眈,还趴在废墟中的日军冷枪手也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至少有五个日军官佐透过望远镜看着主动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