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长老长袖一挥,他身后密道的封锁禁制便光芒流转,让开了一洞宽的入口。
两个弟子得了命令,不敢有一点怠慢,连忙拖着棺材就踏入了密道中。
孔长老见人已经消失在密道里,才又一挥手,合上了密道。
全程陶兴都侍立在一旁,像是个摆设一样一言不发。见此间事了,他便朝孔长老施了一礼,准备离开。然而才刚迈开步子,身后就传来孔长老意味深长的问话。
“听说,这次他们俩能找到这两个血食,是因为得了你的消息?”
陶兴腿一僵,不动声色地退了回来,恭敬地道:“回长老,二位师兄确实是从弟子这里得到的消息。”
“哦?你还真是尽心尽力。你这般忠心,宗门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不过若是你想耍什么花样......那下场,你应该知道。”
孔长老耷拉着眼皮,视线扫过陶兴花白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敲打着。
陶兴握紧了手心,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赔笑着道:“弟子心里有数,定为宗门赴汤蹈火,不敢有二心。”
“嗯,你明白就好。你那儿子....本来和我也有点缘分,只是可惜了。你年纪也不算大,待毒魔祖蜕化完毕,我会向宗门提一提,给你赐下两颗延年益寿的丹药。孩子嘛,没了可以再生。命就只有一条,你可别犯糊涂。”
“......是,弟子明白。”
陶兴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卑微到了尘埃里。
“行了,你下去吧。”
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孔长老也没耐心看这些下等人的窝囊样子,挥了挥手就打发陶兴赶紧走。
陶兴诚惶诚恐地点头应是,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一如他这个人之于毒魔宗一般,如泥土,如灰烬。可以肆意践踏,也不用担心有任何后果。
他们高高在上太久了,只当脚下的都是可以碾碎的蝼蚁,却忘了那些也都是同他们一般有血有肉的人。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给人当狗,为主人奉献自己的生命与血肉。
要知道,越是会咬人的狗就越是不会叫。
如同已经走入阴影中的陶兴。
没人知道这条忠诚又苍老的狗,会给偌大辉煌的毒魔宗带来怎样灭顶一般的打击。
千里之堤,也难逃溃于蚁穴。
这西荒洲的雨,越下越大了。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道路上,天际的遁光在这轰然而下的雨幕里模糊不清。
毒魔宗已经下了锁城令,域下四城除了持有行商令的商队和毒魔宗的弟子以外,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但是在这风声鹤唳的日子里,总有人想尽办法地逃出一线生机。这遮天蔽日的大雨,便为这些人送上了最好的时机。
暴雨倾盆,地面激起的烟雾尘土蒸腾着,凤凰城中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漆黑的夜色里,便只能听见吵闹的雨声和不时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
这般恶劣的天气,守城的修士也没了精神,躲在避雨的防护法阵里,漫不经心地偶尔扫一眼城门。
“轰隆隆——”
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闷闷的雷声合着车辙滚动的声音传到了城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
守城修士拦在了要出城的车队前,神情不善地看着领头的青年。
这人他认识,前两天刚进城送货。这愣货当时还对他很不恭敬,让他还有点印象。
青年和那一日进城时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守城修士,却没答话。不过这一次那个廓谒族的小孩没来替他出头,车帘掀开,露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面孔。
“陶老板?”
“欸?这不是张师兄么?您守城辛苦了,小老儿奉了孔长老的命令要出城办些事情,还请师兄通融一下?”
陶兴笑着朝守城修士拱手见礼,那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提不起防备之心。
更何况陶兴的身份,在毒魔宗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众弟子皆知他和陶氏商行是外门的暗线。加上陶兴又搬出了孔长老,守城修士心思一转,便猜测是和生货交易有关,因此也没多做拦截,便让开了道路。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陶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点头哈腰地朝守城修士道谢。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朝他挥手,他才带着笑容回了车中。
一进车中坐下,头上的冷汗就落了下来。他嘴角的笑容还僵在脸上,要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渗人。
“阿弥陀佛,陶施主不必太过惊慌,有小僧在此,定能护您一家平安。”
车中软垫上,盘膝而坐的木余柔声安慰道。
在他的身边坐满了陶府的家眷,大大小小挤满了整个车厢。但凡方才那个守城修士多一点怀疑,掀开帘子看上一眼,这拖家带口的模样定会让他起了疑心。
不过多亏了陶兴平日里惯在